离枭头蒙在被子里闷声说:“我原以为……以为把肉身炼化,换个身体便能摆脱犯下的罪。可是……这是自欺欺人。是我先成魔,蜃君才成魔的。是我造就了蜃君,导致了蜃地之战。凡间万千生灵涂炭,全是因我而起。正如蜃君所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就是蜃君。”
蜃地之战的第十年,邵未离的意识苏醒,身体却仍被蜃君占据。从蜃君描述的如今天下之惨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邵未离仗着自己只是一团虚识,没有体力耗费一说,不眠不休地斥骂蜃君两天两夜。以蜃君的审美,那些骂辞听起来倒更像夸赞,但不管是什么,时间长了也吵得它头疼。
它不耐烦之际,稍稍动念,就将邵未离的意识压得险些破碎,骂也骂不出来。
蜃君冷笑道:“你以为我还是昔日那只被你挟迫着挖尸体写墓碑的蜃妖吗?我已今非昔比,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你魂飞魄散,能容你在我脑子里头叨叨不停,只因我寂寞许久而已!你若再啰嗦,我就灭了你,独占此身。”
念力一松,邵未离的意识团缓过一丝劲,才又能“发声”了。像之前一样,他能读取他错过的十年中蜃君的记忆。这段记忆庞杂汹涌,令人窒息。这哪是战争?分明是一场屠戮。他想自己虽只是一团“无形之物”,既能与蜃君交流,就该做些什么——他逐渐了解到,蜃君学着它昔日的「主上」,给同类种了令符。对于手下蜃妖和臣伏于它的妖族只有下令,没有其他交流。这世上能与它交流的大概只有他。邵未离见识了蜃君的厉害,知道辱骂无益,就采取迂回战略,想着设法说服它放下野心,带蜃妖族安居一隅,与凡人和平相处。可是哪里说得通。只要稍嫌聒噪,蜃君就关他的“禁闭”。
邵未离几度绝望。被关“禁闭”时,他就逡巡于蜃君记忆的血海尸林里,虽不是直接感知,并不妨碍那些血腥的气味、人们的惨呼痛号、骨肉破碎的声音让他感同身受。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想。他渐渐在血色中绝望沉沦下去,不用蜃君压制,他也沉默如死。
忽然有一次,他似是在蜃君记忆中瞥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虽然青甲加身,那双眼睛愤怒时燃烧的烈焰仍然熟悉,只是她手中的薄云剑血光烁烁,已与往日剑光大不相同。
他心中忽地悸动:那是……
当时他已沉默数日,蜃君正闷得发毛,忽然感受到内里那一团虚气异样波动,它心中一喜:“你醒了?想什么呢?”
邵未离猛地警惕,强行将思绪从“卷卷”二字中移开,道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