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绻的手轻轻落在离枭脑后散发上,把那根红羽一并压伏进发中。这简单的触碰让他的翅膀又大抖了一下。想要逃避却已拱到墙角无处可逃。又或者他根本就渴望着碰触,根本不想逃。
她暗叹:那一次茶馆相遇,原来是这样的情形。原来当时邵未离的意识是沉睡着的,她的那句“一定救他回来”的承诺迟了几年他才接收到。
她轻抚他的头发,心里想着应该安慰一下他,跟他说所有血债都是蜃君犯下的,那时的邵未离只是被夺舍,没有能力左右蜃君的行为。可是扪心而问,邵未离又没那么无辜。确是他因师门之仇心生魔念造就蜃君,虽然它是无意的,可是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过失犯罪也是罪过。
纵然造就蜃君是过失,可是之后找柢罗门寻仇,若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会伤及无辜,那也恐怕欲盖弥彰。她身为凡间土地神,日常虽不太经手大案,却看尽无数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对人间烟火气有很深的感情,对每一个卑微性命都看得很重,深知柢罗门宁家不可能老幼妇孺都对那场阴谋围剿知情,总有无辜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灭门报以灭门,那是无道恶匪的手法,与道义相悖,不是应该使用的手段。
她这一犹豫一沉默的空隙,离枭全身都冰凉了,感觉她的手心都透着憎恶,覆在背后的大翼上的羽毛哆哆嗦嗦蓬起,几乎将他整个人藏起来,眼角两道泪水滑进被面里。
却听她忽然出声:“你,变成离枭后致力于行医布药,是为了赎罪吗?”
他喉咙似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没有回应。即使能说话也无颜承认。他的确是报着赎罪的心做那些事的——可是,蜃君借他的手害的人命不计胜数,他要几生几世才能还得清?即使数字抵清了,遇难者也并不能活过来。
天绻轻声道:“你若觉得亏欠世人,我们便想办法赎罪,我陪你一起,如何?”这强行安慰的话说出口来,她也觉得发虚。
他没有动,哑声回道:“我怎么赎……怎么赎?我妄图炼骨换躯摆脱罪孽,其实血污已经粘染在灵魂上……我以为炼骨重生变成离枭就能摆脱过去,可是你看,你看……”他忽地翻转过来,激烈动作扯动伤处,嘴唇全无血色,指着自己心口处绷带上渗出的血迹说,“蜃君仍然残留了半片妖魄在我身体里,我想把这脏东西永远藏着,可是它还是露出来了。我甩不掉它,也逃脱不了罪责。我再掩饰,有些东西……有些东西也只是藏起来,并没有消失……换了身躯我依然是肮脏的……”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越说越厌恶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