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年初，我亲眼看到了一名「树人」。在医学上，这种肌肤植物化患者的病因源于人乳头瘤病毒，它可以使人全身长出极像树根的肉瘤，甚至发展出枝桠般的分叉。
但我与苏西西所见到的「树人」，又与这种病的性质截然不同。
北京七十六医院内，我们同护士正站在患者的病床旁。我凑近看了看，发现这名年轻男性患者的目光呆滞涣散，左脸至脖子隐隐发黑。有几缕灰丝好似正在他左眼中蠕动，与清澈的右眼天差地别。
苏西西对护士示意后，护士便脱下了患者上身的病服。我这才看到，患者左手臂干枯褶皱，呈浅灰色，有几处伤疤——或者叫裂纹更恰当些，最深的足有两厘米左右。裂纹相互交织，爬向各处，越来越浅，已然覆盖了大半个身体。
宛如树皮一般。
苏西西指着左手上的狰狞纹路，认真说，「我推测这东西跟寄生虫一样。像有些寄生虫就可以控制宿主的行动甚至思想，在宿主体内产卵后，将血肉内脏吞噬干净，再等满肚子的幼虫破体而出。」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过类似的传闻。
这时，苏西西转身取出一张 X 光照片，对我说：「他是在南疆的十万大山中被村民发现的，当时已经只能无意识地爬行了，一台相机被他死死捆在身上。警方辨认后，确定是失踪三个多月的两名大学生之一。」
「等等，」我皱眉质问道：「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在那里坚持三个月？很多野外探险的人都很难坚持下来。」
「没错。」苏西西递来 X 光照片，「你看看吧。」
而我仅仅只看了两眼，便已经头皮发麻。
X 光上显示，患者的左手臂奇黑无比，更像是骨头被什么黑色的东西全部包裹住了——
从手臂延伸，一条黑线宛如经脉一般，上至大脑，中间分出支脉，盘踞在胸腔之中。一大团黑灰色物质占据了五脏六腑，而且还在向四肢延伸。宛如一只毛茸茸的蜘蛛。
我再看向患者狰狞可怖的身躯，霎时想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莫非他的身体里，正在全部变成树皮？
「活下来很简单，因为他是树，再也不需要进食了。」苏西西严肃道。
两天后，我们得知这名患者去世了。
阔别探险生活多年，在此事发生之前，我没想到苏西西还会再为这类事找到我。但是他那时发给我的三张照片，又确实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才答应跟他去见这个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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