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这位作家,你可以说他有自己的腔调,也可以说他没什么腔调。他的腔调就是张爱玲的腔调,有人这样说。可是我觉得不太公道。他出道的时候,在文笔上面是模仿张爱玲的,有很多高度相似的地方。可是,他到底还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在上海文坛,同样的方向,可以不只容纳一个张爱玲,不同的作家,都可以用同样的、相近的腔调,写同样的主题。写下来了,只要你真的是作家,总是能够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的。有点像写书法,刚开始,谁不是临贴,谁不是模仿呢,王羲之、董其昌都模仿大师。可是模仿多了,总有你的特色在里面。
曾经被称为「男版张爱玲」的东方蝃蝀,你可能第一次听这个名字,这是他的笔名,来自张爱玲。「蝃蝀」怎么写呢?蝃是一个虫,旁边是四个「又」;蝀,也是一条虫,旁边一个东,读「dì dōng」。蝃蝀是啥意思呢?蝃蝀来自古语,指天上的彩虹,彩虹在东方,很漂亮,漂亮到让我们不敢看,是这个意思。
这个笔名的主人,本名姓李,叫李君维。他蛮长寿的,1922 年出生,活到 2015 年 93 岁去世。一直活过了好几个不同的时代。这位君维兄,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这是他的夫子之道。他写小说,更多的是写散文。他说,我这个笔名是 1945 年开始用的。那时候,就开始写专栏。为什么写专栏,因为我的同窗、好朋友董乐山为一家小报写专栏,每个月给稿费,你每天要交几百字。听起来蛮像我在香港写专栏的。当时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 Fax 机,就由报馆派人骑着自行车上门来取稿,多麻烦。后来写多了,我的朋友觉得有点乏味,而我又年轻。其实在当时也不算年轻,23 岁,好多作家十七八岁就开始写作了,23 岁的时候,张爱玲已经写了好多经典作品。不管别人了,就说这个李君维吧。这个君维,说朋友写得乏味,那我就替他代笔,写了几篇。我用的笔名就是东方蝃蝀。为什么用这个奇怪的笔名呢?李君维说,无非是想引人瞩目、便于出名。别小看这八个字,我觉得很有意思。假如你问北方的作家,你为什么取个奇怪、奇特的笔名。他可能给你谈一大堆道理,什么哲学,什么人文的理想。可是李君维是上海人,写的文章、小说,主要是讲上海的生活,上海男女的吃喝玩乐、服装、感情等等。用现在的语言来描述,就是接地气。起这个笔名就是便于出名、引人瞩目。就像香港人可能也这样,怪不得经常说上海、香港,双城计。
对于许多事,像人家问我,马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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