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 5 月
跟阿沫的见面约在下午三点。
我提前十分钟来到约定的星巴克,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抬眼就能看见城市的街角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忙而寂寞地行走在澄静的阳光里。
阿沫准时出现在我的身边。
如我所想,阿沫就是那种面容清秀、内心清冷的姑娘。只是她的脸色有些暗淡,也有可能是疏于保养的缘故。她冲我微笑招手,举手投足轻盈而不失优雅。
仅一面之缘,很难判定她的职业。只是温柔浅笑里隐透着些许愁绪。不易察觉,却被我尽收眼底。
阿沫说有一天在网站上看到我写的故事,很有感触,突然萌发了想找个人倾诉的想法。
她说最终想到了我。
她说,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倾听,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适合摆上台面。可是我不愿把它带进坟墓。也许仅仅是想通过倾诉来治愈内心的创伤。
我回以微笑,静静地聆听。她的神情变得恍惚,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
十一年以前,我十八岁。她说。
2005 年 7 月
炽热的夏天即将结束,阿沫终于明白,大学这个梦想几乎没有可能实现了。
她简单收拾了行李,跟着同村姐妹英子钻进了去往上海的火车。
意料之中,除了家里的老黄狗,没有一个人来送她。
阿沫没有哭,她攥紧手里的 200 元钱,脑海里满是母亲淡漠的表情,但她还是心存感激,无论怎样,这 200 元钱都是仅存的希望。
她想,眼前熟悉的一切都将失去,或者从来不曾拥有,那些简单朴素而又艰难的生活,最终变成为不愿被提及的回忆。她将要去到的,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深夜的火车里洇散着潮湿和沉闷的气味,阿沫感觉到深深的凉意。她扯了扯上身鹅黄色的长袖 T 恤衫,把手环到胸口,闭着眼睛,无法入睡。
她曾无数次憧憬未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很多憧憬都是幻想。她无数次站在松林坡的顶上,俯看那些猛然疯长的野草,还有匍匐在脚下的群山。
而她就生长在那里。
那里有闪耀着金色光泽的麦田,有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那里风景旖旎非常,生活朴素简单。但就是如此,书里诗里那些美好,困住了她的梦想。
阿沫曾经也心生怨恨,怨恨生在如此一个穷困的地方,更怨恨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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