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柏哲达先生来搭伙(第1页)

一九七一年的秋天,有位先生,口袋里揣着糖果,心里藏着能得到家人生死消息的一丝希望,经常出入我家。

他的名字叫柏哲达先生,从达卡来,就是现在的孟加拉首都,那时还属于巴基斯坦。

那一年,巴基斯坦内战,在达卡所属的东线,人们为了摆脱西部统治获得独立自主,纷纷揭竿而起。三月份,达卡城被巴基斯坦军队攻入、焚烧、轰炸。教师们被拉上大街,丧生于枪口之下;妇女们被掳进兵营,遭到强奸。到了夏末,据说已有三十万人丧生。

在达卡,柏哲达先生有一栋三层楼的住宅,一个大学植物学讲师的职位,一位休戚与共二十年的太太,以及七个从六岁到十六岁的女儿,女孩们的名字都是「阿」打头。

「是她们母亲的主意。」有一天,柏哲达先生解释道,从皮夹抽出一张七个女孩在野餐的黑白照片,女孩们发辫上扎着缎带,盘腿排排坐着,正从香蕉叶中吃咖喱鸡,「真是叫不清谁是谁,阿雅霞,阿曼拉,阿米娜,阿绮莎……你瞧瞧,多费脑筋。」

柏哲达先生每星期写信给太太,给每个女孩寄连环画;不幸的是,和达卡大多数其他设施一样,邮递系统处于瘫痪状态,柏哲达先生足有六个月和家里断了音讯。


那一年,柏哲达先生滞留美国,他获得巴基斯坦政府的资助,前往美国考察新英格兰地带的植物。春夏季,他已从佛蒙特和缅因州搜集了数据,秋天,他搬到近波士顿北部的一所大学,我们就住在那里,他打算把他的发现写成小书。

那份资助虽说十分荣耀,可折算成美元并不怎么可观。所以,柏哲达先生只好将就在研究生院的一间宿舍里,没像样的灶台,也没电视。于是他上我家来搭伙吃饭,看晚间新闻。

起初,我不知道他多次来我家的原因。我那时十岁,并不奇怪父母亲把柏哲达先生邀请来分享我们的晚餐,他们来自印度,在学校里也就认识几个印度人而已。校园很小,狭窄的砖石路,白廊柱的校舍,紧贴着一座仿佛更小的小镇。

这里的超市不卖芥末油,医生从不上门就诊,邻居不会随便地不请自来,这些是我父母大人时常会抱怨的事情。为了发掘新同胞,他们总是一到学期开学便拿来大学通讯录,在人名栏里搜索,看到出自他们熟稔地方的那种姓氏,便给圈上。

柏哲达先生的名字就是这么发现的,父母打电话给他,请他上我家玩儿。

我记不清柏哲达先生第一次来作客的情形,也记不清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不过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