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真正的门房(第1页)

布梨大妈是我们的楼道清洁工,她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第三天一大早,她就打算把被褥里的虫子抖干净,晚上好用。她先在信箱下边睡觉的地方抖了一遍,然后走出大门来到巷子口,再抖一遍,惊得一群正在啄食蔬菜皮的乌鸦四散飞逃。

去楼顶有四段楼梯。布梨大妈往上爬的时候,一只手得按住膝盖,那里一到雨季就肿痛不已。这样一来,她的煤桶、被子和一束当扫帚的芦苇就只能用另一条手臂搂着了。这些天,布梨大妈老觉得楼梯越来越陡了,陡得简直像在爬云梯。她已经六十四岁了,头发只够打成一个核桃大小的结,身体又干瘪又瘦小。

实际上,布梨大妈身上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嗓音:忧愁使之尖酸难听,酸溜溜的有如馊掉的牛奶,又尖利得足以刮下椰子肉。就是用这样的声音,她一天两次边扫楼梯边数落,数落国家分裂之后,被驱赶到加尔各答所经历的苦难和承受的损失。

她总是说,在那个时候,骚乱离散了她和丈夫跟四个女儿,又使她失去了一幢两层的砖房、一只紫檀木立柜,还有几只保险箱。这些保险箱的万能钥匙她还带着呢,她把它们,连同她一生的积蓄,一起结在了莎丽的摆边上。

除了倾倒苦水,布梨大妈还爱唠叨从前的好日子。结果,她还没爬到二楼,全楼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支起耳朵听她讲三女儿婚礼之夜的菜单。

「我们把她嫁给了学校的校长。米饭都是用玫瑰水煮的呀。市长也请来了。人人都在雪锡碗里洗手指。」她顿了一下,匀了匀呼吸,整了整夹在腋下的用具。

趁这当儿,她还把一只蟑螂赶下了楼梯扶手,回头接着说:「我们拿香蕉叶包芥末对虾蒸。好吃的东西真是一样不少。这算得了什么?我们家每星期要吃两回羊肉呢!我们家还有个池塘,满满的全是鱼!」

这时,布梨大妈看得见从天顶洒落楼梯井的阳光了。虽然才八点,太阳已经热得很了,她脚下最后几步水泥台阶给晒得暖暖的。这是一幢非常老旧的建筑,老得洗澡水还得存在桶里,窗户也没有玻璃,甚至茅坑都还是砖砌的。

「一个人负责给我们摘枣子和番石榴,另一个专管修剪木槿树。唉唉,在那里我享受生活;可是这儿呢,晚餐就只有一锅米饭吃。」正说着,布梨大妈走进阳光,耳朵晒得开始发烫,而一股疼痛也噬咬进她那肿大的膝盖。

「我提起过吗?过边境时,我手腕上只剩下两个镯子了。可是从前,我脚下踩的全是大理石!随你信不信,这样的舒坦呐,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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