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一刻都不得消停。
2015 年 1 月 23 日夜晚,我都快忙疯了。连着勘察了三个现场,一茬接一茬,不是事故就是刑案。
一个满身重伤的女人声称自己被绑架;一个司机在驾驶位上被烧成了碳;还有一个车祸现场留了满地的碎片和个人物品,车和人都消失了。
那天是农历腊月初四,我翻过黄历,「宜祈福,忌嫁娶」。
事后看来,至少这个夜晚,黄历上说得没错。
一
国道附近的小路上,隔着几百米就能看见许多人围着一团火焰。
那火焰足有五六米高,路旁的白杨树快被烧成黑炭了。一辆撞了树的面包车烧得只剩铁壳,被一旁不停闪烁的警灯映得通红。
消防队正在灭火,几条白色的水柱交织在一起,火焰上方腾起浓浓的雾汽,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们这里地处北方,冬天室外特别冷,更别提晚上了。现场的浓烟、烈火,竟让我有了些炙热感。
「真可惜,司机没能逃出来。」消防员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摇头叹息。
到达这个现场前,我刚在桥下查看了一个流浪汉,是自然冻死的,脸上还带着笑。
人在冻死前,因为呼吸未停,通过口鼻不断呼吸,会使面部肌肉在冻死的那一刻僵化,再加上寒冷的环境会扰乱大脑,冻死前感受到「异常舒适」,会露出笑容。
而面包车里的人,境况截然不同。
驾驶位上,黑乎乎的人手脚蜷缩在一起,呈「拳斗姿势」。
死者的身高大幅缩水,容貌和性别特征也被烧毁,尸身被水浇得湿漉漉的,在灯下黝黑得反光。
痕检员围着车壳子转,从车底翻出一个烤变了形的车牌。几分钟后,交警查出车主名叫孙建业,「是个小伙子,电话打不通。」
光从外表已经无法识别身份,交警凑到我跟前,指着车里的焦尸说:「刘法医,回头还得麻烦你……」说着,他比划出刀切的手势。
运尸车还没来,我又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说有个女教师车祸受伤,让我去医院看看。
我一阵头大,今晚的案子算是接上茬了。
深夜的急诊室依旧忙碌,我见到了女教师——赵茹。
赵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神情恍惚。
这种反应,明显处于创伤性应激障碍的「茫然」、「麻木」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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