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你在车站卖报,一列军列驶过,车上的长官让你把报纸举高点他好看清楚,结果你踮起了脚,他把你拽上了车。
一把铁链锁在了你的腰上,你被拉了当壮丁。
从广西到前线的路很长很长,你们一行八十七个人,只活下来了十二个。
你能活下来多亏一个大个子,他跟别人不一样,他说自己读过书,是自愿来投军的,可不知为什么也被锁了起来。
长官让他做文书,可以不用跟你们锁在一起,他不肯,说大家以后是一起打鬼子的生死兄弟,要么一起锁,要么一起走。
长官骂了一句,还是把他跟你们锁在了一起,但是每次分吃的,他都能多拿一个馒头。
他把多出来的馒头分给了你,他说你长得像他一个弟弟。
他说他弟弟很懂事,可惜五岁那年在租界乱跑,被日本人的汽车活活撞死。
你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你知道馒头很香,很香。
你们一路走过风雨交加,看过日升月落。有人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
长官就摇摇头,说倒下的运气倒好,不用受这活罪了。
你也倒过一次,那次是夜里起来解手受了风寒,第二天浑身滚烫,长官说眼见得活不成啦,不如扔到路边,由他去罢。
路边的野狗眼睛通红,汪汪地叫了两声,似乎也在赞同长官的话。
大个子不干,他说他可以背你,他央求长官发发慈悲,给你找个大夫。
长官骂他,说他缺心眼,说你这样的废物,就算到了前线,也是做炮灰的命。
他就瞪圆了眼睛,跟长官说哪怕去做了炮灰,难道不也比这么悄无声息地倒在后方强么?
长官半晌无语,忽然就叹了口气,说那你背上他吧,要是到了下个镇子他还能喘气,就给他找个大夫。
这天的路格外难走,这天你第一次趴到了大个子背上,你才知道二十七天的长途跋涉早就耗尽了他身体里的每一分气力,在他的后背上你们的骨头隔着两层肉皮摩擦碰撞,你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那天终于走到一个小镇,大个子把你放下来的时候你噗通一声,跪到了他的面前,然而没等磕头,就昏了过去。
长官瞅瞅你俩,骂了一句,却还是转身过去,叫来了大夫。
交兵的时候你们被分到了一个营长手下,十二个人当天跑了六个,被抓回来三个,当着你的面被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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