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苍蝇已平安地在吴三家生活了两个月。
吴三不准家人将它驱逐出境,更不准家人对它施以暴力。每天下班后,吴三一进屋就先找这只苍蝇,直到看见它后,他心里才得到一丝满足。吴三打心眼儿里愿意将自己的房子免费提供给这只苍蝇当住所。
说来也怪,吴三全家六口生活在八平方米的空间里——连放屁都要到屋外去,否则可能会引起空气膨胀导致爆炸——可吴三却感到孤独,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
父母健在,妻室平安,儿女双全,而且亲密无间地拥在一个屋顶下,你呼出来的二氧化碳我吸进去,我吐出来的废气你吸进去,空气利用率堪称国际一流水平。这般息息相关,这般血缘嫡亲,吴三全然不去享受,却要同一只苍蝇建立感情,靠这人类不齿的生灵来排遣心头的孤独感。
吴三的家被各式各样的床封锁得严严实实。吴三和妻子的床安放在门的左侧,吴三的父母睡在距儿子和儿媳的领地仅半米远的平行放置的另一张大床上。其实,说得好听是两张床,视力略差的人,准以为是通铺。吴三的儿子和女儿本来睡在吴三夫妇的头顶上——双层双人床。前年不知哪天早上,儿子醒来突然声明自己要和妹妹划清界线,坚决不同床了。吴三无奈。想想也是,儿子都十七岁了,还和上初中的妹妹睡一张床,是有点儿那个。好在吴三有一手蛮不错的木匠手艺,他花了一天时间把凌空的双人床拦腰劈开,制成两张单人床,一张单人床架在另一张上,再一起架在吴三夫妇的大床上。矛盾解决了:儿子睡上铺,女儿睡中铺,吴三夫妇固守「原籍」。
吴三家除了床外,就只有一张桌子了。这张桌子的功能是世界之最:吃饭时是饭桌,妻子做活时是缝纫桌,女儿写作业时是写字台,儿子听收音机上电大时是课桌,老爷子用它放烟具,老太太拿它当梳妆台,夜里全家人用它放尿盆。
吴三也不知给同事和邻居做了多少种家具,可他一件也没给自己家做。倒不是他风格多高,而是家里没地方放。除了床和桌子占据的地皮外,吴三家连个放板凳的地方都没有。这么说吧,吴三家压根儿就没有扫帚这个编制,床底下堆满了盛衣物的箱子,没地方可扫。
就拿单位分房来说吧,每次都轮不上吴三。论住房面积,吴三最少,所以他从来不去找房管科王科长「活动」,自以为每次准有他。不错,每次分房的前两榜都赫然写着吴三的大名,只是到了关键的第三榜时,吴三的名字无一例外地名落孙山。
上次分房时,老张给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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