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长丰年的正月,一个雪花如鹅毛般落在冰面的季节。
下了三日的大雪,总算迎来初晴,光影婆娑间,霜雪融化。
我在这个稍显温暖的下午,来到树荫下的湖边。
树下的湖面有一块冰被融化,约莫人大的冰,漂浮在湖面上,寒气从冰下渗透出来。
我纵身跳上冰面,缓缓躺在冰上,任由寒气侵入我的衣袍裹住我打着寒战的身体。
水面渐渐上升,渐渐包裹住冰面,渐渐没过我的身体。
我和冰一同被湖水包裹,沉没湖底……
沉没之前,我仿佛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唤我,急切的唤我。
可我再也不会听到了。
听说人在死的这一刻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如此应景的时刻,我也该回忆一次,回忆我这可笑、荒唐,却满溢悲凉的一生。
我叫春娘,小字长歌儿。长丰年间芜湖人氏,芜湖首富湘员外的幼女。
说是幼女倒不如说是私生女。
因着我娘绣娘的身份,实在登不上湘府的门庭,又因着湘府大奶奶元氏实在跋扈,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悍妇,旁人万万不敢招惹分毫。
我娘体弱,我又刚出生,我父亲只能将我和母亲养在外宅。
十一岁之前我一直住在外宅。
外宅在一个芜湖郊的小镇上,距离湘府足足有三十里地远。
小镇民风淳朴,我常常见邻家院子的小哥儿光着屁股在泥坑里踢球。
七八岁的男孩,屁股黑黢黢的,每每我娘见了我在瞧着,都要黑着脸将我拉到房里。
「长歌儿,别忘了你可是大家闺秀,咱们总不会一辈子呆在乡下的,你要是不乖,你爹要不疼你的。」
我耷拉着脑袋应着「是是,长歌儿明白了」。
心里却总要埋怨上一句:「爹他才不会来,他刚添了新哥儿,才不会来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招不自在。」
隔两天父亲就赶了过来,仿佛听到我的心事似的,赔罪般的带着芜湖特有的点心荔枝酥酪和两串冰糖葫芦。
我一开始还装着矜持,但矜持不过一刻,那些点心就俘获了我幼小的芳心,我淌着哈喇子抱起点心就去旁院里显摆。
我说:「黑子你看,这是我爹给我带的点心,你就没有吧。」
黑子便是那喜欢光着屁股在泥坑里玩的小哥儿。
黑子却瘪了瘪嘴,斜着眼对我吐了吐舌头,唱道:「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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