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个故事是一个最经典的第一人称恐怖叙述。当然这里少不了深情呼唤,当然是作为枯骨的我唯一能做到的,如果枯骨可以有感情的话。向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致敬吧!这只是小说,程千里。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现在已经快七十岁了。我能想象的到我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或者全都掉了,弯着腰,弓着背,和满堂子孙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不过,显然我并不喜欢那样,我讨厌衰老,非常的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对是衰老充满了恐惧。所以,我还是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我自己觉得我依然还是二十岁的青年的心态,尽管在这里我只剩下了一把枯骨。
山谷里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已经有将近五十次了。于是,我学会了靠这个来辨别年份。而且照着这样的算法,今年应该是公元2000年了。除此以外,下雪也能帮我辨别时间。因为在冬天里,山上的雪特别大,把枯草全掩盖了,当然也包括我,我就隐藏在白雪之下。偶尔太阳出来的时候,雪慢慢的融化,我还能露出半个头盖骨来,白色的骨头和雪的颜色融为一体,就象我活着的时候穿着白色的风雪衣在作战。
战争刚一开始的时候,我连美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天上的美国飞机扔下的黑色炸弹在雪地里爆炸,许多人被炸死了。有的人被炸成了碎片,手指头和肚肠都是一节一节的,好不容易才拼成个整尸,却发现拼错了,只好把两个人拼在了一起。更多的人是冻死的和雪盲的,漫山遍野。有的时候我真的羡慕那些冻死的人,我猜他们都是在安静中死去的,没有痛苦,更重要的是身体完整。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保持着各种姿势,有的握紧了枪站岗,有的张大着嘴说话,还有的手舞足蹈着。他们浑身晶莹剔透象一件件雕塑一样,我不知道后人怎么做冰雕,而这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冰雕群。看到他们这些冻死去的人,我那时候既害怕又羡慕,因为那些被冻死的人死得实在太美了。可是后来,春天到了,冰雪消融,有些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就开始发出了恶臭,据说来年的春天,长津江的两岸臭气熏天蚊蝇成群。可是这时候的我已经看不到了,因为我被炸弹掩埋在了一个浅浅的弹坑之中。
一只虫子在我的肋骨间爬上爬下,它也许是把我的肋骨当成迷宫了。这里的动物非常多,有时候兔子会在我的骨盆底下挖个洞,然后第二年生下一窝快乐的小兔子。也许是这里埋的死人太多了,据说每一尺的土地下都有许多的死人骨头,所以动物很多活人反而很少。将近五十年了,自从我在这儿安了家(尽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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