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月!该过来刺琴了。」
「知道。」
稚嫩的丫头从桌底下钻了出来,打了打身上的灰土。她把手里攥着的泥偶摆到桌边,乖巧地趴到那妇人的双膝上。
被唤作谷月的丫头忍不住问:「娘,爹和你之前一直说的贵人,到底是谁啊?」
妇人说:「贵人是位大善人。月儿要是到了贵人那,不会吃苦头的。他不单单是月儿的贵人,更是谷家的大贵人。」
谷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凉风一阵阵地打着帘子,穿堂而过,让铜铃叮叮地响着。仆人连忙把雪白的披帛递过,侍女谦卑地为席边的美妇披上。
妇人摸着谷月的脸颊说:「月儿,要刺琴了,怕不怕?」
谷月摇摇头说:「不怕,有娘在,谷月不怕。」
妇人的手顺过谷月的头发,一遍一遍地捋着说:「这就对了,我的好月儿。娘也是刺琴过来的,娘也曾是一把琴。刺琴,不必怕的。」
谷月嘴上说着不怕,眼里也清澈得像水一样。可她被娘亲温暖的双手抚着,却还是忍不住要一阵颤抖。
妇人左手一挥,一众婢女尽皆明白了用意,全都活动起来。后堂传来了银器清脆的碰响,推车的轮子在大理石上一圈圈地碾着。很快地,那几排颜色奇诡绝艳的色盘,还有大大小小、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都呈到了妇人身前。
以及纤细如发,透光如冰,像是活物一般缓缓盘绕的丝线,正托在一位婢女的手里。丝线把光折得细碎,里面有浅淡的流光在回转。
妇人一手提起极细的一根银针,把那丝线一穿。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怀里瑟瑟发抖,泪就止不住。
谷月撑着一幅平淡不惊的面庞,心却突突地跳着,她知道,娘亲要在自己的背上,刺出一把琴。
2.
九月,翠山城外。
「丫头,你爹娘叫你什么?」
问话的男人身披青袍,腰间排着两列窄细的银瓶。他打扮得像是翠山城里随处可见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谷月甚至隐约感到了他眼神里的一股轻佻。
谷月倒是不胆怯,连刺琴都历过的姑娘当然不胆怯。她答:「月儿。但你不是我爹娘,你不能叫我月儿。」
男人看起来年纪轻浅,并不比谷月年长,手上却也不知因何生的茧子。
他听着谷月的话笑了一下说:「那行,丫头,你让我叫你什么?」
谷月沉着头思忖了片刻说:「就叫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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