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是个极好的日子。
是裴时亲自寻了清微观的清源真人足足算过八次才求来的好日子,虽然第八次连清微观山门都没能进得去。
是了,二月初六,便是我与裴时成亲的良辰吉日。
不过入了正月便一直下着雨,这却是难得罕见的。
母亲口中念念有词,总是诸如『新嫁娘成亲时落雨,多不吉利』之流,直让她恨不得将龙王庙拆了盖到归宁坊,好日日求他别在我成亲时降下雨来。
我亦是不想下雨的。
倒不是怕什么不吉利,只是想着裴时还要骑马绕城跑上一圈,若是落了雨,岂不是要将他淋成落汤野鸡?
罢了罢了,让母亲有些事做也好。
是故即便又听见母亲在院里唉声叹气,我也只含笑俯首继续绣起嫁衣。
好在上元节这天终于放晴,晚间阿兄也从学署里告了假归来,只等着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米酒元宵。
月华如水,倾泄满身。
灯下人影幢幢,除却父亲仍在清微观苦修,似乎是个阖家团圆的光景。
「母亲——」薛执放下筷子,忽地开了口:「箬儿在家里待嫁都要有一月了,今晚、今晚不设宵禁,不如……」
他这辈子说过的谎话屈指可数,此刻编起来不免磕绊,「不如让我带着箬儿去长乐坊看灯吧。」
母亲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去吧,早些回来便是。」
于是此刻我方能处身街市。
「阿兄?」我心里隐隐有些雀跃的猜测,又总怕会落空,只能扯着薛执的袖子向他询问。
薛执只将指头竖在唇边,又将买来的傩婆的面具戴在我脸上,才说道:「裴燕卿那个、那个狡诈小人,要不是他拿淑仪来威逼我……」
他面上古古怪怪,但说得分明,自是裴时又耍了手段骗他。
「淑仪?」我不禁挑眉。
这样陌生女儿闺名,竟能自我那面薄木讷的兄长口中亲昵唤出,实在少见。
「呀,说漏嘴了……」薛执急急捂住嘴巴,却被人打断。
「子由如何在背后议论旁人?更何况,某又如何能算得上是狡诈小人?」
我忙不迭地转身。
周围人头攒动,喧闹熙攘不绝于耳,却仿佛都在此刻霎时归于寂静。灯火交叠如同花树齐绽,争相只为一人作布景。这样偌大天地,却唯有那人如浮生中唯一绚丽。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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