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闻之更奇,问道:“你净身进宫,和程大人有什么关系!”
程连安叩头:“禀千岁,奴才的父亲名叫程允锋,是个浑人……”
常思豪火撞顶梁,嘶吼道:“你说什么?”
程连安身子伏低,以额抵地:“千岁息怒,做儿子的自然不可妄议父非,不过奴才的爹爹确实如此!”
隆庆伸掌向常思豪略按,目光转回,沉了声音道:“你说!”
“是!”
程连安跪在那里,和冯保一样,将菜霸小东子的事原原本本讲说了一遍,最后道:“奴才的爹性情侠烈,刚毅果敢,原是让市井愚人最佩服的一类汉子,他常常做出些事情,自以为行侠仗义,实际却害人不浅,就拿奴才的义父來说,年青时他二人感情甚好,兄弟相称,本來那时我义父每日出摊贩卖豆腐。虽然要与菜霸进贡,生活毕竟过得平安,可是我爹与那菜霸相争,将他打倒,看起來是替义父平了一时胸中恶气,后來却又如何,他走之后,菜霸复來,砸了我义父家的豆腐坊,将他连叔公爷暴打一顿,害得老人伤病夹气身亡,我义父无家可归,只得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后來他们弟兄再度相逢,义父绝口不提当年的后事,怕惹我爹伤心,反而我爹偶尔想起,说到那一架打得如何痛快,他还盛赞我爹侠气!”
他与冯保声口一致,但冯保只说自己的叔父是病故,并沒提是经小东子报复、挨打受气而死,显然还为程允锋加了遮拦,常思豪听得两眼发直,想这行侠仗义四字,在自己心中,原一直是理所应当之事,可是程大人当年所为,确是好心办了坏事,或许那时他不出手,冯保一家受些欺侮,也不过是每日失去一块豆腐,而反抗的结果却是家破人亡,究竟孰错孰对,哪个结局更好,一时恐怕还真难说清。
程连安道:“人生在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我父却不明白,他在南方杀倭寇,平反叛,立下军功,做了官,脾气却还是沒改,我娘说以他的脾性,对敌则可,做官可就不成了,果然后來在京任职时,冲撞了沈太监,还好被义父救下,贬至边关,捡了条性命,他为人正直,一般百姓、下层军士都敬慕他,本來能再度投身军旅,于他來说也算是得其所哉,可是后來番兵來战,势不能敌时完全可以暂退,重整旗鼓再來,他却选择了死守孤城,不让寸土,百姓军士无知,信他跟他,甘与同死,结果导致全城覆灭,城亦被夺,不但失了土地,连人也搭进去了!”
他声音稚嫩,讲起往事,并无悲伤,反多遗憾,俨然一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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