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吾在前引路,两人穿街过巷,走的都是些小胡同,过了半盏茶时分,周围变得墙高路窄,抬头只见一线天,更为狭闷逼仄,又行一段,忽地切入一条宽马道的中心,左右看去,直线通途,瞧不到边,正对面一幢建筑白壁青檐,红漆显柱,十分雄伟,门匾上红底黑字,写着:“贡院”,常思豪料想他说的好地方便是这里了,向前走去沒几步,刘金吾却停下转过來,指向身后道:“你看!”
常思豪依言回头,一幢高楼撞眼,看得他身子微微一晃,颌尖不由自主地仰起,只见这楼起架便比一般楼宇为高,第一层上下已是三丈有余,门口六根巨柱,撑起勾角单檐,檐侧一架四旗红灯笼大幌迎风摇转,上书四个字:“天姿独抱”,二层楼外基向内收束,退出环廊,高下又有两丈,檐下悬灯,灯垂彩穗,花窗雕扇,穗满飞檐,最上层形制与二层相同,高约一丈,顶上檐挑碧空,脊过浮云,真如琼楼落地,仙阁临凡一般。
刘金吾笑道:“这独抱楼名冠京城数十年,收得川闽湘桂各地的美女,养着齐鲁、吴越、巴蜀、岭南四方的名厨,楼上楼下,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有姿有派有气魄,而且价钱公道,所以这么些年來,一直红火得很,他们这儿大窖里存的名酒可是不少,今儿个咱挑几样好好尝尝!”
两人由伙计迎进楼來,只觉暖气烤脸,异香扑鼻,四下里高朋满座,喧声如潮,热度尤胜温度,女侍微笑迎前将衣服接了,询问所需,头前引让,常思豪不愿去包房,两人便在一层散台选了位置坐下,点菜吃喝。
几杯下肚,身上生暖,刘金吾道:“大哥觉得此处怎样!”
常思豪侧身放眼,但见四处花灯吊顶,穗如血剑,翰墨缀壁,画满华堂,很有过年的喜庆,北方中央有个戏台,一歌妓正自唱曲,彩声此起彼伏,周遭女侍们清一色的十六七年纪,红衣如火,乌髫亮丽,往來之际,扬洒着笑意,穿梭着青春,点头道:“很好,热闹得很!”
刘金吾道:“别家跑堂伙计都用男的,唯此处专用女侍,也算特立独行了,因此也比别处要热闹许多,您也瞧见了,这独抱楼对面就是贡院,当年严世蕃在时,赶上春闱科考完毕,便在此设宴款待各地举子,网罗羽翼,招纳幕宾以为己用,那时节才子云集,燕语莺声,这边写诗作词,那边吹拉弹唱,热闹劲儿更胜现在一筹,严氏父子倒台之后,这风光便让倚书楼抢了去,不过倚书楼清茶淡曲,格调甚高,便不如独抱楼酒香色浓,平易近人了!”
常思豪心想:“倚书楼我倒去过,论规模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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