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披了暖袍出來,身边连个随从也沒带,跟着李成梁溜溜嗒嗒往城头上走。
如今早过了破五,街道两边商铺都已开门营业,一家家对联贴新、旗幌干净,门前土道洒扫无尘,挑烧鸡的、卖茶蛋的、吹糖人的各色小买卖人走街串巷吆喝,垂髫小儿五七个一伙,穿着新鞋新棉袄,揣着花生瓜子,挥舞着秫秆,一阵风儿地跑过來,打个旋儿又一阵风儿地不知跑到哪儿去,在街道上留下一串串嘻嘻哈哈的笑声。
李成梁看在眼里慈祥地一笑:“咱们整日火里來、水里去的,就是为了他们呐!”
戚继光道:“是啊!”口中一道白气呵远。
走着走着,李成梁“咕”地打了个饱嗝儿,手扒胸口拍了会儿才缓过來,摇摇头道:“沒想到,这黑虎头真能喝,险些把我也干倒了!”
戚继光笑道:“你老哥可是海量,元敬早有领教啊!”
“哎!”李成梁摆了摆手:“我只有第一瓢是满的,后面十多瓢给他的是满瓢,我自己喝时只舀小半瓢,只是我站着來回舀酒,他坐着,看不着我喝的究竟多少,哈哈哈哈!”
戚继光早瞧出他不大对劲,问道:“如此紧张的时候,你倒又接又迎,吹吹打打,这会儿又灌醉了侯爷,倒底是怎么个意思!”
李成梁道:“我还能怎么个意思,这还不是为了老弟你吗?”他见戚继光脸带疑惑,又补充道:“呵呵,你在京这段儿,日子过得不大舒坦罢!”戚继光一怔:“你在京里还有人,都知道了!”李成梁笑道:“这说的什么话,老高一走,我便沒别的靠山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连个消息都不通,哪天脑袋沒了都不知怎么掉的,再说了,有胡少保的旧账在,老徐把你调在京里,能给什么好果子吃,这点破事还用人报吗?都在我心里呢?”
戚继光一个恍惚,登时有所觉悟:“这么说,你是怕徐阶加害于我,故尔……”李成梁在他背上一拍:“这就叫兵行诡道,咱们兄弟打一辈子鹰,还能让他个老家雀子啄了眼去,你呀,立的功比我多,名头比我响,就是见事有点不明白,倭寇一灭,人家不收拾你收拾谁,咱们握刀把子的人呐,这辈子都不能忘四个字儿:鸟尽弓藏!”戚继光登时露出感激之色:“亏得老兄你替我想着,这么说土蛮军情……咦!”忽然脸色又是一变:“汝契兄,你这……这可是多大的胆……这皇上若是知道……唉!你为了我……”
李成梁笑着一摆手:“咱们不过这个,【不过这个:北方方言,表示亲近,用不着客气之意】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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