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成一线入杯。哗响。 曾仕权以目示意。将李逸臣略起的身势压了下來。冷冷道:“吟得好。先生胆量。可谓不小啊。”
朱先生毫无惧色。搁壶安安稳稳靠在椅背上。清朗一笑:“掌爷是在说我么。这话可真不知从何论起了。嘿嘿。这大冬天的。能安避暖室。喝酒听风。岂非妙哉快哉。兴致高涨。吟两句诗。需要什么胆子了。”
曾仕权那对笑吟吟的眼睛。忽然射出利刃般锋利的光芒。仿佛已将朱先生的脸直插刺透。正在条条刮剥。
他身子略往前探。阴森森地道:“日月即是明字。东风便是东厂。这不就是在讽刺我说风话。借东厂之势。一手遮天么。”
朱先生笑道:“只怕掌爷确是多心了。我方才所吟之诗。名曰‘咏柳’。写的是冬日有一小阳春。东风大起。柳枝摇乱。这暖风遇寒气。便生飞雪。如花散人间。遮天蔽地。在下不过是喝得身上酒暖。想起外间还是雪如清霜。一时想这首诗罢了。此诗乃是宋时曾巩所作。曾文定公字子固。乃抚州南丰人氏。元丰年间曾官拜中书舍人。文章大有成就。而其诗却为文名所掩。世间可能传诵不广。这诗既为宋时所作。又怎可能是讽刺东厂和掌爷您呢。”【娴墨:妙极、恶极】
明初时候。翰林院编修朱右选唐宋文章得大成就者八人。编成《八先生文集》。自此天下有了唐宋八大家之称。曾巩正是八家之一。说他的诗传诵不广。实是为了照顾曾仕权的面子。免得让他羞耻太过。然而在识家眼里。这却是更大的讽刺。常思豪对文学了解有限。邵方和高扬却都明白朱先生这套借古讽今、移花接木的把戏。不过二人对曾仕权一无好感。所以心里虽清楚。却乐得听朱先生调侃。逗这个闷子。
李逸臣胸中文墨不多。也不知是否真有这么一个“曾文定公”。但察颜观色。总感觉得出对方是在卖弄戏耍己方。一张脸渐渐憋成青色。眉间的皱纹麻绳般拧起來。不住斜瞄着曾仕权。有了随时动手的意思。
此时四外一片哗然。掌声潮起。有人在戏台上摆好五只腰鼓式四孔中空绣墩【娴墨:气氛紧紧松松。起伏数遭。已到崩溃期。却忽然由桌面小戏台。移转到厅中大舞台。是到换戏时刻也。换戏正是换气。不知文章换气法。写來读來就似气堵咽喉。换气得当。方能自然流畅】。那绝色四胞姐妹各持一件乐器走上台來。两下分开。水颜香怀抱一只香红木五弦琵琶现身于后。她已换了一身雪色交领襦裙。袖边、裙脚处各有幽蓝花印【娴墨:白底蓝花。青花瓷瓶之态】。灯下泛起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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