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冤枉突如其來,恍若雷霆落爆,绽裂耳边,回音响彻殿宇,久久不歇,直唬得满朝文武一个个瞠目惊容,身子各是一颤。
只见戏班子里走出一人,两步到了旁边一桌前,也不管那官员是谁,弯腰抄起酒壶,高高举起往下一倒,酒液哗啦啦淋了满头满脸。
他大手在脸上搓抹几下,妆彩尽去,原來正是梁伯龙。
常思豪大惊,心想:“梁先生,你这莫不是要疯么!”
梁伯龙大袖往脸上一裹,把酒迹擦干,又往口中连灌了几口,咕嘟嘟咽下,将壶一抛,道声:“痛快!”转过身來,跪倒在地,向上叩头:“草民梁伯龙,有冤情要诉与陛下!”
他放开了嗓子,声若击钟,震得殿中嗡嗡作响。
这一下不但刘金吾发愣,陈以勤、詹仰庇、王世贞、李春芳以及满朝文武、高高在上的隆庆,都被他这举动惊得呆住,戚继光直勾勾地瞅着这场面,几乎脑子停转,浑不知这倒底算是哪出,只有徐阶老眼半眯,静静瞧着,还算比较淡定。
隆庆手來至紫宸台边向下扫视:“梁先生,人生并非戏台,有何冤情暂且不论,朕问你可知罪么!”
梁伯龙道:“草民知罪!”
隆庆:“何罪!”
梁伯龙朗声道:“草民藐视百官,冲撞王侯,惊扰陛下,罪该万死!”
隆庆道:“既知死罪,因何还敢如此!”
梁伯龙道:“冤情实大!”
隆庆直视着他,淡淡一笑:“冤情实大,州有州官,县有县管,再大的冤情,你逐级去告便是,怎么告到朕的面前來了!”
“不敢!”梁伯龙道:“此桩冤情虽大,草民却也只须告到陛下足前三分!”
隆庆落目瞧去,足前三分,便是紫宸台的边缘,一道七级龙阶直通殿下。
他登时会意,眼睛顺势往右手边一扫,徐阶此刻眼皮刚刚一挑,眸中正透出两道冷光。
隆庆两眼眯虚,思忖片刻,朗声道:“好,先生敢做敢为,视生死如浮云,可见冤情着实不小,那么朕就听听你倒底有什么委屈!”
梁伯龙再拜说道:“回陛下,草民自身并无任何委屈,而是为一友人代诉其冤!”
隆庆大笑:“哈哈哈哈,为朋友不惜一死,梁先生可义气得很呐,看來这位朋友是先生的生死之交喽!”
梁伯龙道:“非也,草民与他只是慕名,并未谋得一面!”
百官闻之哗然讶叹,不敢窃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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