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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开春儿,彭队长给我打了个电话。
狱友们都知道,这位彭队有个习惯,但凡他经手过的犯人,出狱后必要亲自联系一番。
警告对方:小心点儿,别再犯错误,我会继续盯着你。
十二年前我也是他抓进去的。
现在他突然要来,我有点坐不住。
只能烧上一壶热水做做样子。
水壶发出咕嘟声,我站在一旁看着,感受那种热气。
「爸爸,水冒泡了!」我隐约听见女儿小树的声音。
是幻觉,我心里很明白。
入狱后,前妻赵拙带女儿搬走,再后来父母死了,女儿也死了,只剩下两间空屋留给我。
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唯有活在幻想中,才能感受到一丝快乐。
水壶上映出我变形的脸,居然有一丝扭曲的笑意。
电话铃又响,我披上棉袄出门,赶往约定的小吃店。
店很老了,玻璃上还有霜。
影影绰绰之间,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高大男人坐在角落,正在左右张望,整个人微微弓背,好像蓄势待发,正是彭路。
我推开门走进去,视线与他交汇。
「来了,快点菜,我请客。」
说着一只手按在我肩膀上,让我坐下。
那一刻我又重新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力。
十二年前我站在警车跟前,我妈站在阳台上撕心裂肺地喊我。
我一抬头,还想说句话,身后的彭路就是用这股劲儿,一把把我给按进了车里。
我并不恨彭路,他也是完成本职工作。在里面的头几年,他还来看过我。
2002 年,他经手一桩案子,似乎出了点问题,他也为此郁结于胸,不大来走动了。
至于那桩案子里他所抓捕的犯人,则更不寻常。
听说入狱后三天两头就被狱友狠揍,不得不连换好几个管区。我记得管教咬牙说,「听说那孙子欺负小女孩,来我们这也一样有人收拾他……活该!」
我没见过那个犯人,更不知道具体案情,只是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天然感到恶心。
就在眼下这个初春的傍晚,我怎么可能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我竟然会跟当年那桩案子扯上干系?
旁边人声嘈杂,酒过三巡,他话也密起来,问我:「你知不知道这屋里一共坐着几个身上有事儿的人?」我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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