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城。
盛夏的暴雨刚刚停歇,白日里的暑气被稍稍压了下去,十字街中央,旧漆斑驳钟塔迈过七点,年年背着书包立在开源路小学门前,等到其他学生家长三三两两地散尽,等到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记忆中这似乎是唯一一次父母被事情耽搁,接她放学迟到。
嘀嗒。
檐下的水滴滴落脚边的水泊,圈圈荡起的涟漪逐渐平息,年年低着头,看到水泊中自己瘪着嘴皱着眉的脸。
周围的声响不知觉间低了下去,身后不远处一声熟悉的清响:“年年!”
年年恍然间回过神来,眉目之间喜色霎时漾开,她刷然回头,却不禁神色一怔,声音的方向空无一人,整条长街没有半个人影,夏日的黄昏,整座城市突然之间沉寂下去,没有声响,无人活动,仿佛死了一般。
身后泛起隐隐的寒意,压抑的咆哮,绝望的啜泣,不知从何而起,若隐若现,年年下意识回过头,面前,巨大的血瞳猝然睁开。
年年猛然睁开双眼,敞亮的房间里,白得晃眼的天花板倒影在血红色的眸子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乍醒的混乱感很快便被周身的异样压了下去,喉咙里仿佛塞了块烧红的烙铁,噩梦里那巨大的血瞳还在看不见的深渊中凝视着她,身体的结构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分崩离析,再度重组。
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撕裂,悲鸣。
年年醒了。
看到姜川的消息时,韩长旻刚吃了两口晚饭,随即便一刻未停,撂下碗筷开车赶到了医院。
病房门半掩,姜川立在房门口,似乎在试图交流,韩长旻远远的看见他伸着手,似乎说了两句什么,顿了顿,却还是放下了手臂没有进去。
步子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韩长旻穿过走廊大步过去,抬手一把推开了半掩的病房门,房门重重地向后荡去,韩长旻微喘着气站住步子。
四目相对。
年年蜷缩在病床角落里,血红的眸子圆睁,不闪不避地凝视着他。
韩长旻稳住心神打量着她,女孩儿紧咬着牙,嘴角依稀可见点点血迹,她瞳孔微微颤抖着,手里死死地攥着被单,整个人弓背紧绷着,时不时颤一下——她在压抑着自己,韩长旻的目光朝旁边晃过去,病床旁的地面上,装血的杯子打翻在地,残留的鲜血泼洒而出,在苍白的地板上溅开一抹狰狞的弧度。
韩长旻脚步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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