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北郊老煤炭局家属院地处本就偏僻,自打十多年前煤炭局换了新址,这空出来的房子便更是一日一日破败下去;孤零零的大院离公路大道还差着几公里,没什么人住又不会影响市容市貌,自然不会有人想起拆迁翻新,久而久之,这儿人员便愈加凋零了。家属院更靠北的地方是个小独栋,在家属院这些个破烂旧楼遮挡之下堪称隐蔽,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这独栋矗在这里有些年头了,几乎没住过人,只是近几日,那黑了不知多少日子的窗户却忽而在夜晚亮了起来。
万城扫了眼窗外,不远处老旧的家属院灯火渺渺,他不疾不徐道:“比去年来的时候人更少了。”
因为一些事情,郎希曾经在王城待过一段日子,置办过这么个据点,这次带着江行从彦城撤出来之后,一行人伤亡惨重,况且另一位医师也提过要见江行,彦城距江城太远赶过去委实不方便,于是他们便暂时歇在了这里。
伯衡半躺在床上,低垂着眉目接了句:“这破地方,搬空是迟早的事。”
万城随口应了声,继而缓缓拉上了窗帘,回过头道:“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伯衡看了眼身上的绷带,轻啧一声,“没有血,伤口愈合的实在是慢。”
万城没应声。
伯衡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他和万城都是血族,都曾依靠动物的血生存,现在又都在吸食着人类的血。
曲景衡曾因为张伯成舍弃了自己,跟着老师走上这条路,只是时至今日,他走在这条路上时依旧会茫然——一边茫然一边坚定着。
他忽然想跟万城说说,前几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张秋生的名字了,可一转头对上万城的视线,这话却又说不出口了——万城已经不是他的大学老师了。
“老师,”伯衡声音低沉,“我们现在走的是曾经设想的路吗?”
万城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伯衡别过头去,没再说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张秋生,伯衡想起了以前靠动物的血“苟且”活着的日子,他心下泛起股说不出的感觉,他会像万城一样坚定地往前走着,但他不同于万城的地方在于,他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理想者,他看得见自己脚下的路,他清楚,不管这条路最后延伸到哪里,至少这路上死的每一个人、喝的每一口血,都算数。
“医师呢?”伯衡冷不丁道了句,“想让他看下伤口。”
万城朝外张望了一眼:“唐昭臣叫到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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