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簌簌(第1页)

我的心上人要将我送与敌国太子做妾。

他说:「奉容胆子小,临齐乃蛮夷之地,她受不得。」

他说那话时,李奉容就站在他的身侧,姣好的面容上一脸泪痕,如此苦情,仿佛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插足之人。

她是他冬夜暖炉煨着的雍容牡丹,有着天下人口中最好的心肠,是不容亵渎的明明月华,所以做妾这种委屈,她受不得,我却必须受得。

我的心上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朵心善的牡丹,亲手将我从城楼上推下,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笑着称公主殉国。

前世,我是姜国长公主,父皇宠我,如珠似宝。

我十五那年,宋昀楚围猎而归。

攥着连熬了几夜绣的荷包,我在月色下,羞赧地向他表明心迹。

宋昀楚沉默着一言不发,眼光飘忽不定,投向我身后的廊柱。

那时候我多娇纵,从没有为我们之间设想第二种可能,也不知道他看向的,是躲在暗处的李奉容。后来,演武场上,他被临齐的质子一剑挑破外裳,荷包掉落,我在场外看得分明,那不是我的,而是出自李奉容之手的荷包。

她的绣工那样好,绣面精致,银丝穿凿,一针一线,绣的都是少女心事,被我的心上人收藏得妥帖。

我本想成全他们,姜国的公主,应当拿得起、放得下。

可是那夜,宋昀楚单膝跪地,向我解释,「殿下,奉容她与臣的处境相同,是个可怜人,臣不过是心生怜悯,才收了她的荷包。」

也是那夜,李奉容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我不知道,你竟也会送宋将军荷包。」

我与宋昀楚青梅竹马,整个姜国,眼不瞎的人都能瞧得出,我对他的心意。宋昀楚说他对李奉容只是怜悯,尽管这解释如此苍白拙劣,可我还是信了。

毕竟他的命,是我救的,他这些年对我的好,一点一滴,做不得假。

四年前,父皇下旨,要诛宋家满门。

烈日当头,朱檐瓦当遮不住。

宋昀楚在沐春殿前叩头,乞求父皇放了他阖族上下。他磕了一遍又一遍,鲜血涔涔染红了一片玉阶。

我在婢女们的簇拥下,与跪着的少年擦身而过。

「永定长公主,求您替昀楚向圣上说几句话。」

那个跪着的少年忽然疯了一样扑过来,婢女小霜惊呼一声,终究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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