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文财叔猛地扭过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我不来。”

我摇着头，转身去捡地上滚得到处都是啤酒罐。文财叔僵了一阵，估计还没能这段对话里回过神。

“小子，你再说一遍？”

我把两罐啤酒扔进塑料袋，那袋子不知道之前刮在什么地方，剌出了一道口子，啤酒罐正扔在口子上，一下将袋子撕裂。“乒乒乓乓”一阵响，两罐啤酒又摔在了地上，其中一罐甚至顺着水泥路滚到河岸，滚过栅栏摔进了河里，“咚”的一声。

我赶忙把其他没滚进河道里的啤酒罐拦住，扔了袋子用手去捡，捡了就抱怀里。

“我问你话呢臭小子！”

文财叔猛地抻手拉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抱着啤酒罐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的师叔。

路灯不亮，倒不是电力不足，而是很多扑棱蛾子围在灯泡旁，遮挡了大量光线。文财叔的脸背光，我只能看见一双矍铄发亮的眼睛，此刻充满恼怒。

“你小子疯了？”

“我没疯……”

既然文财叔不让我走，我索性后挪几寸，靠着栏杆拉开一罐啤酒，仰头灌了两口：“我不想干了。”

“你说的什么胡话！”文财叔气得太阳穴青筋急跳，“你知不知道这冤魂有多麻烦？它现在能向你这样的道上人下手，要想害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

“那又怎么样。”

我让文财叔的愤慨逗乐了，手背抹把嘴，摇着头说反正我不干了，不可能来驱邪捉鬼。

文财叔气得牙痒，指着那河道怒骂：“小混蛋！你现在要是拒绝，以后会有很多人让这小鬼害死！那些性命你都能不管了？”

“我为什么要管？”

“好，你既然觉得这是闲事，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学道？！”

文财叔是气急了，唾沫星子喷了我满脸。我也不介意，低头拿胳膊草草擦了擦，一面喝酒一面笑。

我想到了齐九，我学了道，仍然没能让他避免一死；我想到了刘琼英的哥哥，我学了道，仍然没能让他摆脱心魔、好好为人；我想到了秋生叔，我学了道，仍然没能让他逃离生死劫、长命百岁……

我想到了伢子兄妹，我学了道，好像帮了他们，和我看见的是什么，人性的愚昧、无知所造成的悲剧；我想到了石欣，我学了道，也救了她，可我和弥狐又有多大的区别，同样的取人性命，我甚至没它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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