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乌鸦,与一少年在树上对话——
「……它发现一个陶罐,罐里的水太少,它便衔石投入罐中,最终成功喝到了水,可是回到蓬莱山后,它便被族长烧死了。」
「为啥?」
「它病了,头里面生了黪,那是你们人间的一种瘟毒,只有我们乌鸦才会染上。」
「咋看出来它生了黪?」
「它会衔石投罐,还说扶桑树上的神鸟像是三只脚,十五个爪趾。」
「……你说的那个黪,我觉得在我们这儿可能还有个名字。」
「什么?」
「脑子。」
1
我是在距离雾里镇数百里的荒野老树下遇到崔宝儿的。
当时夕阳渐沉,山风乍起,只有我一只鸦蹲在树杈上哭。
荒郊野外,一只乌鸦扯着嗓子嚎,看起来是挺骇人的。
所以当崔宝儿经过树下,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汗毛竖起地望着我时,我一时忘了哭,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见鬼。」他说。
「不是鬼,是乌鸦。」我纠正。
「啊,要死了!撞邪了!我一定是在做梦,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我不看我不听我不信……」
他一边语速极快地念叨,一边背着破篓子,捂着耳朵赤脚狂奔而去。
我扑棱着翅膀,赶忙追上了他:「啊,小哥你别走,我害怕。」
「……啊!你别过来!我更害怕!」
我追了他二十里地,成功又把他追回了枯藤老树下。
崔宝儿几乎要哭了——
「……你这妖怪,到底想干吗!我生平未做过坏事,且又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是妖怪,我是蓬莱飞过来的神鸟,叫铃铛。」我也快哭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别走,我怕。」
我是真的怕,荒野了无人烟,而我已经在树杈上蹲了三天。
十日前,我和哥哥一起从蓬莱飞过来,结果回去的时候遇到海面雾霭,我掉了队,只好又飞回这里,等他们回来找我。
一等就是三天,我是第一次来人间,附近崖上又不时有鹰盘旋,自然是怕的。
崔宝儿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但眸若朗星,亮得出奇,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他果真是个心地良善的好人,惊惧过后,听闻了我的遭遇,松了口气般,卸下背篓坐在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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