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假牙(第1页)

十六岁那年,我考上重点高中,家里却交不起学费。

父亲让我带着一封信回村里找爷爷,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回来的时候,我带着两颗金牙。

1、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想把这事说出来。

当大家分享着那个年代或惊奇、或反智、或无果的案件时,我借着酒劲,第一次想把所有的事情吐出来。

不过……

不说出来才是对的。

我又想起了朋友的那句话:「以前很多案子都是无头案,报了案也无从查起,而更多的还是不报案的……」

「有些人没了,就随随便便没了。」

2、

我家住在青山坪下坡。

下坡住的都是没能去城里打工的中青年,靠着公路做一些营生,我的父母常年在路边卖当季特产。

坡上是老村,住的都是老一辈。

初三毕业那年,又有一拨村里人进城打工了,父亲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息着。

出去,意味着更多的收入,这无疑是诱人的,特别是当我收到县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

学费都是问题,更不要说住宿费、伙食费等等。

父亲写了一封信拿给我,让我去坡上找爷爷。

爷爷是个怪老头,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很少带我们去看他,最多是逢年过节见一面。

父亲自己倒是十天半个月就会去坡上照顾老头,如此竟成了村里的「大孝子」。

毕竟和那种打工出去一年回不来一两趟的人相比,困守在村里的父亲至少看上去是孝顺的。

孝顺,但穷困,这其中的因果很难不让父亲心中郁闷。

3、

「你爹呢?」

我把鸡蛋放在那张陈旧油腻的木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信,怯生生地递到他手中。

趁着爷爷把脸贴到信纸上时,我开始打量他。他的骨架真的很大,脸上还有道刀疤。

他说话很谨慎,嘴都不张开,他很瘦,黑瘦黑瘦的那种,皮肤紧绷着,仿佛涂了一层蜡似的。

「考上学了啊……」爷爷语气轻缓了许多,眼角的温暖顺着褶皱延伸到霜白的鬓角。

「晚上就别回去了,爷爷给你炖只鸡。」

说罢,他就拖着佝偻的身子往后院去了。我没料到他要留我,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炖鸡,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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