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筷子(第1页)

舅舅告诉我,老家的饭桌上有一条规矩:

放下筷子的时候,筷子头不能朝着席上任何一个有人的方位。

但如果你发现别人的筷子指着其他人,千万不要提醒。

几天后姥姥的丧宴上,舅舅的筷子头朝向了我。

1.

那之后我想了很久,这个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是那几个按照顺序死亡的老人?是舅舅提醒我那不起眼的习俗?还是更早一些,从姥姥在公园遇到那个「骗子」,这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理不清楚,一切正如火车上那个喝醉了的大哥说的一样:

「这个世界就是一张网。」

2.

远在东北某小城的老妈突然来消息,我姥姥去世了,我连忙从北京准备出发回去。那个小城还不通高铁,过了沈阳就要坐绿皮车。换车的时候是黄昏,一下车,这里的空气就仿佛朝着我的鼻子打了一拳,厚重而冰冷的味道直冲肺叶,又连贯天灵,我这就知道我的确回到了东北。

落日洒在铁道上,站台前如同变成了一片海,星星点点的暖黄色如同波光粼粼,而其他地方则黑得深不可测。之后我看了一下手中的车票,那天是 3 月 13 号,时间是 2017 年。我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

这车还要再走一晚上,我就定了卧铺,正好还是下铺。车上人不多,大部分床都空着,我收拾好了没多久车就开了。这时候我对床的人才过来,是个干干瘦瘦的大哥,个也不高,拎着个大袋子,但皮肤白得惊人,像路边涂了白漆的枯树挂着个大包。

他走到自己的床前,来回打量了一下,之后把军绿色的旅行袋放在地上,把自己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拎起放在了中铺,把中铺已经抖落开的被子拿下来,用手顺着被子的四条边摸了一圈,才堆在了床头。

「这人也许有些神经质」。我那时候这样想。

车向北行驶,天色如同跃入深潭,很快就一抹黑了,车内亮起了灯。对面的大哥坐在小桌前,拿出了个小瓶开始自斟自饮。我一闻,酒味。

「喝点?」大哥见我看着他,这样问我,他咧嘴的幅度很大,我能清晰地看见他那红木色的牙龈。

「不会。」我连忙摆手。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过随着大哥喝的越来越多,他开始主动跟我搭话。不过话题实在有些怪。

「你是要回家吗?」大哥问。

「嗯……回老家。」我不太愿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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