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古村落的村口都有一棵大槐树。
我们村也不例外,只是我每次从树下经过时,总看到上面吊着一个老太太。
她被裹得畸形的小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两只苍白的手垂在身体两边伸得笔直,而她廋小的身躯在那件深灰色的布衣里随风摇晃,就像一个风铃。
一条从槐树上悬垂的麻绳将她的脖子勒成九十度,让她那颗银丝飘飞的脑袋正好放到肩膀上,吐出的舌头自然地耷拉下来。
我有时甚至能从她满是折皱的脸上看到一丝鬼魅的微笑。
听「土道士」二舅说,因为我天生有阴阳眼,所以可以一直看到。
回想起来,第一次看到这一幕,已是二十多年前。
那是一个下午,放学回家远远看见村口围满了人。
村里的男人们蹲在大槐树底下抽着旱烟,而大婶们则围成一堆对着树上指指点点,甚至还发出一阵欢笑。
等我跑到树下时,便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身旁的大婶们肆无忌惮地说着老太太的生平。
「原本以为这毒老太婆会被他儿媳妇给打死,没想到啊,却吊死在这大槐树上了。」
「这毒老太婆也算是命长了,那晚清的红毛子没把她弄死,后面大大小小的战争没把她弄死,她那宝贝儿媳妇打了她几十年都没把她打死……」
「这下好啦,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大家似乎只关心一个结果,就是这毒老太太终于死了。
至于裹着小脚的她是如何爬上这大槐树的,他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穿着它上吊,还有她是如何把自己吊上去的,这些问题却一概不关心。
这毒老太婆也算个传奇人物,出生于晚清,据说是宫里逃出来的宫女。
四十多岁才生下大儿子,把家里唯一一头牛卖了才给大儿子娶了个媳妇。
于是她把儿媳妇当成菩萨一样供着,而这儿媳妇却作威作福起来,由最开始的辱骂到后面的殴打。
经过她家门口时,总能听到棍子落到身上和老太太的惨叫声。
只是她的惨叫声听起来瘆人得慌,就像老坟上黑老鸦的叫声一样。
我正看得入神时,二舅一把把我拉了回去。
「还看,不想活了,这下村里要出大事了。」
我不相信一个过百岁的老太婆的死能给村里带来多大的劫难,按老家传统来说应该叫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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