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家族决裂之后,陈言之便终日窝在府中习文练字,谁也不见,只有常顺偶尔会托人送来书信,交由他来参阅。
自从迁都的决议在朝堂上议论开后,外间声浪迭起,不仅仅是朝堂上沉寂已久的主战派们终于在宰辅的威压下重新觉醒,就连京中的有识民众也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在茶馆酒肆中高谈阔论,与邻里街坊力陈迁都之弊,至于从北方逃下来的流民,更是泣泣诉诉,愤慨万千。
外面争执得热闹非凡,陈言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府中那一方小天地里,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这是我认识他以来,头一遭见他在国事上如此平静。
说不奇怪、忐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希望他就这样一直装聋作哑下去,把这忧国忧民的心思交给别人去思量,而他自己则好好静养,调理身体。毕竟保国寺老住持替他诊脉的时候,曾苦口婆心地劝慰过他,若得安养还可窃寿几载,要是再度激荡心神,只恐神仙难救。
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晚辈,老住持言辞切切,语重心长,直让陈言之也难得的乖顺,垂首连连称是,回到家也老老实实地遵照老住持的叮嘱静养调理。
别说是我了,就连翠浓都觉得他是不是变了个人。
我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却也暗自窃喜——或许他真的对谢闲的朝廷死了心思,也或许他真的开窍了……
为了让他就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忘却下去,就连裴子攸的祭日,我都是将他严严实实地瞒下,独自带着翠浓到郊外祭拜的。
那天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廊下,长身玉立,目光随着秋风摧折的落叶飘到了我的方向,他凝望着紧张忐忑的我,展颜一笑,什么也没有过问。
可我怎么忘了,以他的出身,我这点小小的伎俩又怎么会瞒得过他?
他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而这一点,直到那一日迎着秋风,以枝为剑,飒飒而舞的时候,我才蓦然反应了过来。
不远处的石桌上,布着一架长琴,琴前置酒,酒畔焚香,像极了有一个人即将坐到那里抚动的样子。
彼时的陈言之折了一根树枝,挽起一个剑花,「青锋」掩目,剑指抚身,仿佛手中的正是一把龙泉宝器,而非崎岖枯槁的枝条。
在抚「剑」的那一刻,我曾经熟悉的那个温润如玉的陈言之便消失了,他的眼眸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凛冽寒霜,在我尚处心惊之时,他已然将剑招送了出去——虽无利刃,却似有寒光乍现,杀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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