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和人提起身上的伤,那都是贵客打的,甭管多金贵的香烟,摁在身上都是一个滋味。
阿妈说,我们和百乐门里那些唱曲卖笑的小姐就别分什么高低贵贱。
无非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说到底,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01.
延吉向来是多雨的,偏偏也不凉快。
空气潮湿闷热,身上总是黏腻的,院里新雇了个小厮,白白嫩嫩的模样,姐妹们笑话他毛儿都没长齐。
遂给他起了个爱称「小毛」。
小毛一来就有活干,左右手各拿满蒲扇,哼哧哼哧扇风,热得极了也不肯脱衣服,后背洇湿了一片,猛地看还有几分男子气概。
白日里,鲜少来客。
门被敲响时,姐妹们都神色倦怠,动也不动。
「小毛,还愣着作甚?开门去。」
我夺过那些扇子,分给姐妹们,留一把给自己。
门被大力踢开,小毛到底是个小子,被门怼到地上翻个身立马爬了起来。
几个姐妹扑哧笑出声,但在看到来人后,连忙收敛笑意。
阿妈噔噔噔从二楼下来,谄媚地笑:「太君,有失远迎哦。」
那大胡子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一旁的狗翻译含胸驼背,恨不得把头给摘下来,太君说完他的身子也跟着直起来:「太君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中了枪伤的蒙面人?」
几个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眼疑惑,纷纷摇头。
那大胡子扫视一圈,举起白手套,微动手指。
身后四五个日本兵冲上来抱起姑娘们往楼上走。
姑娘们挣扎着,忍不住尖叫,却被一巴掌打晕过去。
那大胡子来到我跟前,我瞥了眼阿妈,她正捶腿:「哎呦,天娘嘞,要付钱的哦。」
此刻我的扇子还遮着脸,就在大胡子靠近的时候,我扔掉扇子露出脸上的点点红斑,以及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听语调,大胡子说了句脏话,愤愤不平地朝其他人走去。
我背在身后的手正紧张得痉挛,里面握着梳妆的唇笔。
树上的乌鸦啊啊地叫着,比平时里多了几分凄惨,像是翅膀被折断了,急须救助。
而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我有点后悔把那具「尸体」拖回来。
02.
说是尸体也不为过。
他胸口呼吸微弱,大腿中弹,血糊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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