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习俗，叫作送子棺音。

把快要生产的女人丢进祠堂的棺材里，等上七日。

七日后棺木落地，若是发出清脆的一响，便是得了男胎。

可是，自打我嫂子从那口棺材里出来后，就整日魂不守舍。

非说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她的……

1.

我小侄子就是这样来的。

那时我嫂连生了三胎女儿，第四胎的时候，就被我娘送进了祠堂的棺材里。

三个女儿，早夭了一个，送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和我一边大，刚刚满十四，就嫁去了外乡给人做小媳妇。

我生得丑，家里的田地又缺人手，我爹娘就把我留了下来。

祠堂是村里自称活神仙的李淑婆管着的，村里接生的活儿也是她包揽的。

村里的女人，只要是生不出儿子的，手上有钱有地的，都会去找李淑婆做这个送子棺音。

侄儿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足足有八斤重。

送到我家的时候，不哭不闹，睁着圆圆的眼睛，招人稀罕得很。

隔壁的老寡妇看了，蹭了蹭刚刚宰完鸡的手，笑眯眯的就要来抱他。

「这是我孙子，拿开你的脏手，想要就自己去生一个!」

我娘把她喝走，那寡妇摆了摆手，嘴里碎碎念了几句，转身就离开了。

我嫂子是第二天被接回来的，她白着一张脸，身上的衣服臭烘烘的，露在外面的肚子松松垮垮，爬着几条深红色的印子。

看见她这副样子，我吓得躲在我爹身后，哭喊着以后我绝对不生孩子了。

「女人不生孩子，那还有什么用！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烂在肚子里最好！」

我爹瞪着我，恶狠狠地威胁着。

旁边陪着我嫂回来的李淑婆，咳咳咳咳地笑着，盯着我的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窄窄的缝。

「小姑娘，指不定你以后也要来找我要儿子！」

我不敢再出声，只能心里偷偷地抱怨几句。

几个路过的村妇咧着嘴附和，场面一派祥和。

只有我嫂，像是丢了魂一样，蹲在院子的一旁，撩起衣裳给怀里的孩子喂着奶。

2.

我侄儿长得很快，家里只要有肉，第一个就喂到他嘴边。

在饭桌上，那都是一口奶，一口碎肉地往他嘴里塞，吃得香了，就躺在我嫂的怀里呼呼大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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