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那日，毫无征兆。

我的皇帝哥哥甚至没有以死殉国的机会，便在贵妃榻上被擒。

慕容贺没有杀他，只是让他亲眼看着南朝贵女姬妾，沦为北朝将士胯下玩物。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1

公元 652 年春，北朝皇帝慕容贺率军亲征，直跨长江天险，攻破南朝王庭。

是日，南朝灭亡，南北朝统一，慕容贺登基称帝，改国号天盛。

2

一朝春尽，花落人亡。

父皇的尸骨被从棺椁中拉出，头颅挂在城楼上，受尽千万人白眼。

后宫姬妾和已婚贵女入军妓营。

我与其他未婚女眷则被抓进掖庭宫，沦为罪奴，等待婚配北朝皇亲贵胄。

掖庭宫与军妓营一墙之隔，殴打、淫乐、哭求声昼夜不息。

无数花儿一样的女子被军中大汉拖了出去，又被磋磨成一堆破布样扔了回来。

不过短短五日，便有无数自戕者。

张贵妃趁守卫不备，把筷子插进鼻孔，将头用力往桌上一磕，筷子插进脑袋，霎时毙命，守卫发现时脑浆混着饭汤铺了一地。

何婕妤位分不高，与其他女眷们关在一起，怕被发现，便硬生生用牙咬断了两手血管，血竭而亡，黑红的血浸湿床褥，开出一朵朵凄厉的花。

还有薛淑媛、袁昭仪和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南朝贵女……

她们的尸首被裹在草席里，拖出长长的血污，所到之处哭泣声与唾骂声不绝于耳。

我不哭也不骂，只呆呆地看着她们死也不能瞑目的双眼。

我记得张贵妃倚在哥哥怀中灿若春光的容颜，记得何婕妤与我争抢荷花酥时笑闹间露出可爱的虎牙。

但我们的国破了，女子的美成为原罪。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的这张脸，会将我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3

深幽的朝阳殿中，慕容贺用剑鞘挑起我的下巴，眼底满是惊艳。

「素闻南朝宁远公主陈惠儿花容月貌，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我看着眼前与我父皇一般年纪的男人，感受着剑鞘传来的寒意，默不作声。

想到死后被辱的父皇，不知死活的母妃和幼妹，还有我的兄长们……

我的心犹如被热油蒸腾，痛不可言。

而这一切，都拜眼前男人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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