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都护府。
大堂内,牛油烛的火苗被穿堂风扯得歪斜,将薛仁贵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壁画上。
薛仁贵端坐在案后,膝盖上搭着件玄色披风,披风边角还沾着未褪尽的血渍。
那是三天前在莫贺延碛追杀突厥游骑时留下的。
听到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只是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案上堆叠的军情简报随之震颤。
“都护大人,突厥使者带到。”
亲卫统领秦武的声音响起。
他肩上的甲片还嵌着半截箭羽,那是昨夜突袭时被流矢擦伤的。
薛仁贵这才抬头,看向了堂下。
“薛仁贵?”
使者操着生硬的汉话,嘴角撇出一抹讥讽,
“听说你当年横扫西域,可是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放肆!”
秦武猛的拔刀。
“让他说。”
薛仁贵阻止了秦武,他指尖划过案上的舆图,在阴山以西的位置重重一点,
“割地百里?
你们可汗的胃口,倒是和当年颉利一样大。”
使者突然狂笑了起来。
“颉利可汗?他那是无能!
我家可汗说了,只要交出阴山以西,不仅退兵,还能把抓到的数千唐人还给你们。
当然,得用粮食来换,一斤肉换一斤粮,很公道吧?”
他拍了拍手,两个武士猛地扯开身后的麻布。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唐人被推了进来,脖子上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冻得青紫的嘴唇哆哆嗦嗦,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前面的是个白发老汉,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早已没了声息,小脸冻得像块青紫色的石头。
“看见没?”
使者用靴尖踢了踢老汉的膝盖,老汉“噗通”跪倒在地,怀里的襁褓滚落在地,露出婴儿枯瘦的小手,
“这老汉的孙子,昨天刚断气。
只要你们答应割地,剩下的这些人,还能多活几天。”
秦武的拳头捏得咯吱响。
他认出那老汉是柳中城的里正,上个月还带着村民给唐军送过过冬的毡子。
薛仁贵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百姓,从老汉浑浊的泪眼,到一个少年冻裂的脚跟,再到角落里蜷缩着的妇人。
“你这是在找死。”
使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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