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走进胡同口时,晨雾像刚化的米汤,黏糊糊地裹着青砖灰瓦。墙根的残雪被昨夜的风刮得聚成小堆,在朝阳下泛着碎银似的光,照得人眼睛发花。胡同里有工作的都去上班了,只剩几个大妈正蹲在石榴树下择菠菜,看见她进来,人群里聊天的二大妈手里的菜篮子 “哐当” 撞在石阶上:“哎哟!慧真咋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话像块石子投进结冰的湖面,东厢房、西跨院的门接二连三地开了。三大妈端着黄铜脸盆出来倒水,盆底的铜绿在晨光里闪闪烁烁,看见徐慧真身上的藏青棉袄,眼睛顿时亮得像抹了油:“这料子是前门瑞蚨祥的吧?瞧瞧这盘扣,还是双福呈祥的样式!比一大妈的手艺还讲究!” 她凑近两步,鼻尖几乎要碰到棉袄,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雪花膏味飘过来,惊得她往后缩了缩脖子。
徐慧真笑着拢了拢衣襟,袖口露出的银镯子在晨光里晃了晃:“这不是前阵子酒馆分红了,给自个儿添了件新衣裳。” 她目光扫过院心的石碾子,那碾盘上积着层薄雪,边缘却磨得锃亮,“这碾子咋挪地方了?我记得去年还在老槐树下。”
“还不是易大爷的主意,” 二大妈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着冻得发僵的手,指关节红得像萝卜,“说冬天碾东西方便,柱子那孩子连夜帮着挪的,累得直冒虚汗,棉袄都湿透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嘴角往易中海家撇了撇,“说起来也怪,柱子现在对易大爷比对亲爹还上心,何大清前儿托人捎来的棉鞋,黑布面纳的千层底,他瞅都没瞅就扔炕尾了,我亲眼瞧见的!”
三大妈赶紧接话,手里的铜盆 “咚” 地放在地上,溅起的水珠在青砖上凝成小冰粒:“可不是嘛!昨儿我还听见易大爷教柱子,说啥‘你爹那边不用写信,省得分心,他也不一定乐意被你打扰’。” 她突然捂住嘴,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往易中海家的方向瞟了瞟,“这话要是让何大清听见,心都得凉透。想当初何大清媳妇走的时候,爷儿俩抱着一起哭,说要相依为命啥的,现在倒好亲爹不认却认了个野爹......”
正说着,贾张氏挎着菜篮子从外头回来,脚上穿着不合脚的贾东旭的旧棉鞋,磕得石板路 “啪哒啪哒” 响。她看见徐慧真,耷拉的眼皮突然支棱起来,脚步却故意放慢,嘴里嘟囔着:“有些人啊,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才回来,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的蓝布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里面打补丁的棉絮,被风一吹,像团乱蓬蓬的蒲公英。
“婶子这是说我呢?” 徐慧真笑着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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