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十五年五月三十日,终南山的云雾还未散去,南山二逸的草庐前便已停满了载着竹简的牛车。
车辕上捆着的布幡写着各地书院的名号:
白鹿洞、岳麓、嵩阳……但最显眼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寒门学子用草绳系起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社”两个字。
陆潜掀开草帘,看见一个少年正蹲在石阶上,用树枝在尘土里写着天幕上曾出现的“省”字。
“晚辈郑明道,见过周先生,陆先生。”
第一个跨进柴门的是庐州书生郑明道,他的布袍上打着数个补丁,却捧着用油纸包了三层的《方言正字录》递给陆潜:
“晚辈来此之前,遇各地同道相助,方有此书,书中记录各地土语读音,愿为先生的《省字谱》补全音韵部分。”
将书递过去之后,他又解开腰间布囊,露出里面晒干的槐花,对周庇说道:
“听说先生喜用槐花制墨,这些是在下亲手晒的,望先生不要嫌弃。”
“自然自然,老朽谢过了。”
没有理会自来熟地与书生郑明道攀谈起来的好友周庇,陆潜恭敬地接过书稿,细细端详起来。
翻开书稿,只见每页的天头都用朱砂标着方言发音,比如“蜀地称‘鞋’为‘孩子’,可合并为‘鞋(孩)’”。
“这……连方言发音都记录成册,你不怕被地方官当作‘惑乱乡音’治罪?”
“额……怕啊。”
书生郑明道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腼腆说道:
“但我娘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要是能让天下像她一样的人都能读书,被治罪也值了。”
“哈哈哈,你倒是豁达,快进来吧!”
周庇爽朗笑道,与好友陆潜一起把书生郑明道迎进草庐。
正午时分,一辆青帷马车停在十里外,下来的青年却穿着寒门学子的粗麻短打。
他自称“墨隐”,解下随身的紫檀书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武涤字解》的剪报——每一页都用红笔圈出“繁难无用”之字。
“家祖乃是前燕中书令,掌文字之事。”
他压低声音,有些惭愧地说道:
“但我已被逐出族谱,因为我在族学教佃户子弟写二老在天幕所创的简化字。”
陆潜翻开他的书稿,发现他竟将“禮”字拆为“礻+豊”,旁注“取其本质,去其虚华”。
“此事若被发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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