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1年,咸阳宫深处。
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琥珀,带着浓郁的药草苦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将嬴政苍白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靠坐在宽大的软榻上,昔日能睥睨天下的身躯,如今却被病痛蚕食得只剩下嶙峋的骨架和不屈的意志。
咳嗽声,低沉而压抑,如同破旧风箱的抽动,每一次都牵扯着他衰败的肺腑。
第六次东巡的计划已经拟定,浩荡的车驾、威严的仪仗,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帝国的主人一声令下。
然而,只有嬴政自己清楚,这具躯壳还能支撑多久。
死亡的阴影如同殿外浓重的夜色,无声无息地蔓延,将他紧紧包裹。
继承人的问题,像一根尖锐的毒刺,扎在他心头最隐秘、最疼痛的地方。
扶苏的仁厚,胡亥的...胡亥...他微微皱眉,思绪有些飘忽。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一个温顺得近乎谄媚的声音在旁响起。
赵高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动作轻柔得像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他的眼神低垂,避开了皇帝审视的目光,却在眼角余光掠过桌案上那幅摊开的绢帛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炽热。
绢帛中央,是一个硕大无比、笔力遒劲的“秦”字,墨迹淋漓,霸气磅礴,仿佛凝聚了整个帝国的重量。
就是这个字,这个帝国...赵高的心跳微微加速,一些蛰伏已久、阴暗滋生的念头,如同潮湿角落里的藤蔓,悄然攀爬。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将所有不该有的想法都深埋在谦卑的笑容之下。
他服侍这位帝王多年,太了解他的多疑和冷酷,任何一丝不敬,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但他同样清楚,这位伟大的帝王,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终点。
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就在嬴政准备接过药碗的瞬间——
“嗡——”
一种奇异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
并非来自地下,更像...更像是整个空间本身在颤抖。
它不是地龙翻身那种狂暴的撕裂感,而是一种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天地玄黄之外的共鸣。
殿内的青铜器皿发出细微的颤音,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舞动,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
“地龙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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