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明白…”嬴政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在死寂的广场上缓缓流淌，“那朕，便告诉你缘由吧。”

这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就连那瘫倒在地、状若疯癫的赵高，也下意识地停止了狂笑，竖起了耳朵，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好奇。

而李斯，那具仿佛已被抽空灵魂的躯壳，猛地一颤！他那涣散的瞳孔中，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望向御座之上，那个决定了他荣辱生死、甚至玷污了他身后名声的帝王！

他想知道！哪怕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他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背弃一生所学，背弃法度森严，做出那等猪狗不如、自毁长城的灭国之举？！

嬴政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斯那张死灰色的脸上，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解剖般的审视。

“李斯，你自诩法家集大成者，一生信奉‘法’、‘术’、‘势’，以严刑峻法治国，以绝对秩序为圭臬。”嬴政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如同精准的刻刀，剖开李斯内心最深处的伪装，“你自认忠于大秦，忠于朕，因为大秦给了你施展抱负的舞台，朕给了你无上的权柄。”

“但你的忠诚，并非纯粹。”嬴政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让李斯的心脏骤然一缩！

“你的忠诚，是建立在法家思想能够主导帝国，你的权势能够得以维系的基础之上！”

“天幕所示，朕若不在，继位者，乃是扶苏。”嬴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令李斯恐惧的未来，“扶苏仁厚，亲近儒生，天幕右侧，他甚至能放下旧怨，重用韩信那等‘叛逆’，欲行‘仁政’。”

“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意味着你所构建的法家铁律，将被儒家的温情脉脉所侵蚀！意味着那些被你打压、鄙夷的儒生，将登上朝堂，分享甚至取代你的权柄！意味着你李斯，这位帝国的总设计师，将被边缘化，甚至…被清算！”

“轰——！”李斯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嬴政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深处从未敢于正视的恐惧！

是！他怕！他怕自己毕生心血付诸东流！他怕法家的铁血秩序被所谓的“仁政”瓦解！他更怕那些巧言令色、只会空谈误国的儒生占据高位，将他这位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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