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毒辣辣地晒在居委会的公告板上,"爱国粮"征集通知上的"自愿"两个大字被晒得发白,边缘微微卷起。
"二十斤,月底前交齐……"前面有人小声念着,声音里透着愁苦。
"这'爱国粮'要是不交会怎样?"
"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美站在公告前,耳畔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一个大婶缩在墙角,手里攥着被"动员"走的三十斤全国粮票收据,指节都发了白,像枯树枝一样僵硬。
她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眼泪砸在收据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阿芳啊……"
赵兰焦躁地扯着衣角,指甲在补丁上刮出细小的线头,发出"嘶嘶"的声响,"咱们每月就那点定量,哪来多余的粮……"
她突然噤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警惕地瞄向巷口——
粮站的小张正挨户登记,胸前的"积极分子"红绸带在阳光下鲜艳得很,随着他的走动在蓝布衫上飘荡。
刘芳把晒着的萝卜干麻利收进坛子,坛底"咣当"响了一声,藏着的东西跟着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回响:
"厂里今早开会,书记带头捐了五十斤。"
她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手指在额头上留下几道灰印子,声音压得极低,"咱们双职工家庭……怕是也躲不过。"
……
这天,林大海踩着月光往回走,肩上搭着的麻袋里装着三个水果罐头——这是近三个月来仓库"损耗"的份额。
他特意绕了远路,从废弃的木材厂后面穿过去。
这条小路杂草丛生,但胜在不会撞见熟人。
夜风掠过破败的厂房,吹得铁皮哗啦作响。
林大海突然刹住脚步,他听见前面有人声。
借着月光,他看见木材厂侧门透出微弱的亮光,像是手电筒蒙了布发出的光。
透过破碎的玻璃窗,他看见里面站着七八个人,围成一个松散的圈。站在中央的,赫然是苏秀!
她面前摆着几个布口袋,正从里面往外掏东西——雪白的大米、精细的面粉,甚至还有白糖!
"老规矩,"苏秀的声音很轻,但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一斤细粮换一件,成色好的可以多换半斤。"
一个穿干部装的男人率先上前,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
打开后,里面是个玉镯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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