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年春,李苗过世。
林大海从乡下奔丧回来时,裤腿上还沾着红泥巴,
整个人灰扑扑的,连鬓角都泛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他一进门,刘芳就递了条湿毛巾过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包袱。
"怎么样,都办妥了?"
林大海"嗯"了一声,把毛巾往脸上一抹,胡茬刮得毛巾沙沙响:"还能怎么样,横竖就那样。"
他嘴角扯出个弧度,"老太太到最后还惦记着老幺,压箱底的东西全给了他。"
刘芳没作声,转身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公婆的态度,这些年早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多意外。
林大海灌了口茶,"村里来了几个城里知青,说是响应号召下乡支援。
在村口支了个棚子,成天写写画画,还提了一些建议,说要'科学种田'"
林美正歪在藤椅上看小人书,耳朵一动,手里的书页不翻了。
"阿爸,这些响应号召下乡的知识青年,他们在农村表现怎么样?"
"有的好有的孬。有的连野草和韭菜都分不清,净瞎指挥。不过……"林大海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
"有个戴眼镜的后生倒是实在,帮村里重新算了粮账,还真找出生产队会计去年算错的五斤粮。"
他抹了把嘴,"还有个初中毕业的被分到村小教书,这下村里总算有个像样的老师了。"
林美听着父亲絮絮叨叨说着乡下的事,思绪却飘回了学校。
新学期开学,教室里又空了几个座位。
自打去年1月《关于城镇青年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下来,
校园里的变化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
公告栏上贴满了"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大红标语,
广播站整天放着《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
今年这股风刮得更猛了。
街道办的大喇叭天天广播最新指示,学校三天两头开动员大会。
林美亲眼看见,连平时最娇气的女生都剪了短发,在誓师大会上喊得脸红脖子粗。
课间操时放眼望去,操场上的队伍明显稀疏了。
林美把小人书往藤椅上一扔,正好拽住刚进门的林惠的衣角:"姐,你们卫校有人报名下乡吗?"
林惠放下帆布包,"有三个。其中两个去了云南,走那天我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