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四日,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周晓梅蹲在门槛边的阴凉处择豆角,
广播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热浪中扩散:
"接上级通知,全国高等院校一律停止招生……"
她手一抖,翠绿的豆角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有几根滚到晒得发烫的泥地上,立刻沾了层浮灰。
隔壁张婶的骂街声、巷口孩子们的嬉闹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遥远。
耳膜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咚、咚、咚,像是有人拿锤子敲着她的太阳穴。
巷子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几个戴红袖章的半大少年举着标语牌跑过,汗湿的背心贴在瘦削的脊梁上。
周晓梅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起上月学校图书馆的焚书场景
——也是这样的酷暑天,那些被扔进火堆的书籍在烈焰中蜷曲变形,油墨燃烧的气味熏得人眼睛发疼。
她机械地捡着豆角,发现指尖不知何时掐进了掌心,月牙形的红痕里渗着血丝。
广播还在嗡嗡响着,但那些字句已经融化在热浪里,变成令人眩晕的杂音。
再见到她时,林美和陈文娟都吓了一跳——周晓梅瘦得颧骨凸起,蜡黄的脸色衬得眼下两片青黑格外明显,
原本乌黑油亮的麻花辫松散地耷拉在肩上,连发绳都只是草草一绕。
"晓梅!"林美刚唤出声,就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那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林美只能含糊道:"现在这么乱,情况真的不好说……"
"模考我排进全区前三十,现在突然说停止招生……"周晓梅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陈文娟难得皱起眉头,四下张望后,嘴唇几乎贴在周晓梅耳边:"我爸说现在政策严得很,"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落,"昨天粮站主任家的儿子,就因为说了句不该说的,当场被拖出去了。"
林美警惕地把她们往屋里拽了拽:"你们看看那些老师——王老师被剃了头游街,李老师现在天天扫厕所……"
窗外突然响起整齐的口号声,三个人同时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林大海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排夜班了。
他瘫在藤椅里,蒲扇拍得啪啪响:"厂里机器都停转了,
整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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