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招娣。
从我记事起,肚子就总是咕噜咕噜叫,像养了一只贪吃的小青蛙。
阿妈说,那是肚子在唱歌。
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阿妈的腰弯得像老牛拉犁时的木轭头,可阿公阿姆还是骂,骂她懒,骂她晦气。
叔叔婶娘看我的眼神,比冬天的风还冷。
阿爸呢?我从没见过他,只听过他的名字。
他就像田边的稻草人,远远地立在那儿,风一吹就晃,可从来不会走过来。
有一回,阿爸受伤的消息传来,阿公阿姆除了哭嚎,就是咒骂阿妈不详克夫。
阿妈缩在墙角发抖,像片晒蔫了的菜叶子,蔫巴巴的。
我不明白,阿妈连村口都没出过,怎么害阿爸流血?
"阿爸是被坏人打的,不关阿妈的事……"
话还没说完,阿公的竹条就"咻"地抽在我背上,好疼好疼,像被火烧了一样。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挨打也是。
晚上我趴在柴堆上数星星,肚子里的青蛙叫得更响了。
柴房的风呼呼往里钻,我把稻草堆在身上当被子。
阿妈在偷偷哭,声音像夜里老鼠啃米缸,细细碎碎的。
我爬过去给她擦眼泪。
阿妈摸着我的头说:"招娣啊,要记恩,老刘家给我们瓦片遮头……"
我撅着嘴不说话,心里堵堵的。
阿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煮饭、喂猪、洗全家人的衣裳……手泡得像发白的树皮,腰都弯成了月亮,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早先我还敢顶嘴,可每回顶一句,就挨一顿打。
后来我也学乖了,像阿妈一样,低着头,缩着肩,活成了个胆小怕事的闷葫芦。
五岁那年,阿爸立了功,村长来报喜。
阿公阿姆笑得像晒裂的南瓜。
这回没有人说阿妈旺夫。
不久后阿爸回来了,可阿妈却哭得比挨打时还厉害。
因为阿爸要和她离婚。
阿妈跪在地上求他,说会加倍孝顺老人、照顾家里……
阿公叼着旱烟袋不说话,阿姆撇着嘴数落什么不下蛋的母鸡。
不知道大人们商量了什么,后来阿爸的绿挎包不见了,院子里只留下几个深深的鞋印。
阿妈留在了刘家坳,从那天起,她干活更拼命了。
我的手上的茧子也变厚了,硬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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