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的一个傍晚,林大海特意挑了晚饭的时辰,把林德贵和李苗请到了自家堂屋。
饭桌上特意多炒了两个鸡蛋。
刚撂下筷子,林大海示意刘芳关上门,门闩"咔嗒"一声落下,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三个孩子被早早打发去了里屋,但林美还是悄悄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阿爸,阿妈,"林大海搓了搓手掌,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有件事得跟您二老说。"
二老狐疑地对视一眼,林德贵叼着的旱烟袋在昏暗的油灯下明明灭灭:"什么事?"
"我和阿芳都成了县罐头厂的正式工,户口也迁好了,三个孩子都能去城里念书……"
林大海喉结滚动了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搬去县城。"
老烟枪里的火星突然一暗,林德贵的手微微发抖,烟灰簌簌落在衣襟上:"这么大的事,你……"
老人的声音哽住了,浑浊的眼睛在油灯下闪着复杂的光,像是打翻的砚台,黑沉沉的一片。
"我不是存心瞒着,实在是怕……"林大海几乎是用气音说道,"怕村里那些眼红的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咽了口唾沫,"连阿芳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偷偷把家里最后那点烟丝都送给村支书他们了……就为了堵住他们的嘴。"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林大海顿时噤声。
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第二天,天色将明未明时,薄雾还缠绕在村口老榕树的枝桠间。
林大海一家已经悄无声息地收拾停当,几个包袱整整齐齐摞在王大爷的牛车上,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刘芳最后看了眼住了没几年的新房,手指在门框上那道刻着孩子们身高的划痕处顿了顿,最终轻轻带上了木门。
"都坐稳了。"王大爷轻叱一声,牛车缓缓碾过露水打湿的土路。
车轱辘在寂静的黎明里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惊起了路边芭蕉丛里的几只麻雀。
村口,早起摘菜的阿婆直起腰,眯着眼望向渐渐远去的牛车,"这是……"
牛车转过山坳,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
林美回头望去——那个生活了五六年的小村庄,已经渐渐隐没在晨雾中了。
厂里分配的宿舍是两间平房,紧挨着职工子弟小学的围墙。
门前新铺的灰砂地坪还泛着潮气,墙角几株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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