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夕阳将巷子染成橘红色时,家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彼时林美正蹲在门槛边择菜,忽然一声沙哑的呼唤声传来:"美美,美美!"
抬头望去,暮色里立着个黑瘦的"泥猴"
——褪色的衣衫上沾满尘土,裤腿被撕成条状,
解放鞋破了个洞,露出的脚趾头上还结着紫黑的血痂,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是烧着两团火。
"要死啊你!"刘芳从厨房冲出来,锅铲上的菜叶甩出一道弧线,"你爸妈找你都要找疯了!"
她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却在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烫!你是要烧成炭啊?"
孙斌斌蔫头耷脑地任由刘芳拽着,嘴唇干裂得翻起白皮,"芳、芳姨,我们……我们见到主席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往前栽。
林大海闻声赶来,双臂一展接住这个大小伙子,触手却是滚烫的体温。
"造孽啊……"刘芳翻箱倒柜找出退烧药,手指都在发抖。
林惠端着搪瓷盆快步走来,凉水在盆里晃出细碎的波纹。
她拧毛巾时,瞥见孙斌斌衣兜里滑出来半张皱巴巴的车票
——"首都至粤省"的字样依稀可辨,"硬座"两字被汗水洇得模糊,票价栏盖着鲜红的"革命师生免费"印章。
第二天,赵兰夫妇闻讯急匆匆地赶来。
赵兰的前襟还沾着昨夜的泪痕,脚上的鞋跑掉了一只后跟,走起路来一深一浅地跛着。
这个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女人,此刻却像被抽走了魂似的,扑到儿子床前时连头发散了都不知道。
孙大勇铁青着脸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吱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目光盯着儿子那双磨得发黑发硬、还沾着干涸血迹的破烂袜子,半晌,这个向来火爆的汉子只重重叹了口气。
"这小子……"林大海递过一支烟,两人蹲在屋里角落吞云吐雾,"跟人跑去串联,走了大半个华国。"
修整大半天,孙斌斌一家三口刚要提出告辞,巷子里突然炸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十几个红袖标正在挨家挨户搜查,领头的青年手里晃着个铁皮喇叭,喊得青筋暴起。
林大海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墙上的相框——那是林勇穿着军装的照片,
胸前的奖章在玻璃后面闪闪发亮,配合阳光正好能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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