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绥德兵变(第1页)

1869年春,陕西榆林绥德城外的军营,在刘松山离营后的第七个时辰,彻底陷入一种绷紧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白日里操练的喧嚣早已消散,连巡哨兵士的脚步都刻意放得轻悄,仿佛生怕惊醒什么蛰伏的凶兽。

唯有营中几处高悬的气死风灯,在越来越急的夜风中挣扎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泥地上投下扭曲、颤抖的阴影,如同鬼魅无声的舞蹈。

刘锦棠独自坐在叔父刘松山那座略显空旷的中军大帐里。

帐内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郁。

二十五岁的年纪,轮廓已如刀劈斧凿般分明,透着一股远超同龄人的冷硬与锋锐。

他卸了沉重的甲胄,只穿着深青色的棉袍,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随时准备刺出的钢枪。

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练兵实纪》,目光落在字行间,心思却早已穿透厚重的帐帘,飘向营盘深处那片令人不安的阒寂。

那份沉寂,不是安宁,而是暴风雨前令人心悸的窒息。营中哥老会的暗流,他并非一无所知。

那些隐晦的切口、秘密的聚会、士卒眼中偶尔闪过的异样光芒……像无形的蛛网,早已悄然缠缚住这支跟随叔父转战多年的老湘营。

叔父刘松山,那位以刚毅果决闻名的陆路提督官,此刻正远在榆林督办粮秣,远离这随时可能爆发的旋涡。

刘锦棠放下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滑过腰间佩刀冰冷的鲨鱼皮鞘。

刀名“破虏”,是叔父在他十八岁初临战阵时所赠,饮过不止一个逆贼的血。

刀身的寒意,此刻竟与他心底那份不祥的预感隐隐呼应。

突然,一声极其短促、又极其凄厉的惨嚎,如同淬了毒的钢针,猛地刺破了凝固的夜色!

声音来自营盘东侧,正是储存军饷、粮秣的重地所在!

刘锦棠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闪电般抓起桌上的佩刀,左手已撩开帐帘冲了出去。

帐外凛冽的寒风如同冰水,狠狠灌了他一脖子,却让他头脑更加清醒锐利。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久经战阵的青年将领瞳孔骤然收缩!

营盘东面,火光冲天!浓烟翻滚着,裹挟着无数疯狂跳跃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粮仓和饷库的轮廓。

那冲天的烈焰,将半边夜空染成一片狰狞的血红与诡异的橘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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