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玩刀者死于刀下(第1页)

喀什噶尔在燃烧。

那是一种沉闷、带着浓重焦糊味的燃烧,像是大地自身在痛苦地呻吟。

白日里还高悬着、无情炙烤着灰黄城池的太阳,早已被浓烟撕碎吞噬,只余下暗红浑浊的余烬涂抹在西天。

风,裹挟着滚烫的沙砾和呛人的烟火气,在迷宫般的街巷里横冲直撞,卷起碎纸、破布和某种更轻、更灰白的东西,在空中打着绝望的旋儿。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块,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和皮肉烧焦的恶臭。

遥远的地方,持续不断的闷雷滚过天际,那不是天罚,是刘锦棠将军的炮队,正用沉重的开花弹一寸寸啃噬着这座号称“不可攻破”的雄城。

每一次炮击,脚下古老的土地都随之痉挛、战栗,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抽搐。

阿古柏的宫殿——这座耗费无数民脂民膏、镶嵌着蓝绿琉璃、在和平岁月里曾闪耀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奢靡光华的堡垒——此刻也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块巨大的琉璃瓦被炮火的冲击波震松,挣扎着滑落,在宫殿前坚硬如铁的盐碱地上摔得粉碎,那清脆又沉闷的破裂声,在炮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碎屑飞溅,在昏暗中划过几道短暂而绝望的微光。

宫殿深处,一间巨大而空旷的厅堂内,烛火摇曳不定。

墙壁上那些繁复的几何花纹和《古兰经》经文,在剧烈晃动的光影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图景的投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昂贵的安息香徒劳地燃烧,试图掩盖弥漫全城的焦糊和血腥,却反而混合出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不祥的气息。

角落里,几个侍女蜷缩着,像受惊的兔子,每一次炮声炸响,她们瘦弱的肩膀就猛地一缩,压抑的啜泣声细若游丝,却又像针一样刺入紧绷的神经。

门外,侍卫们沉重的皮靴踏在冰冷石砖上的声音急促而杂乱,金属甲叶碰撞摩擦的哗啦声、压低嗓音的嘶吼命令声,交织成一曲濒临崩溃的序曲。

在这片混乱与恐惧的中央,站着阿古柏。

他不再是那个号令万军、睥睨西域的征服者。

他身上那件象征无上权力的、用金线织就的锦袍,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明显佝偻下来的身躯上,显得无比宽大而滑稽。

汗,油腻腻的汗,从他花白的鬓角、从他那张曾经因威严而令人不敢直视、如今却松弛浮肿的脸上不断渗出、汇聚,沿着深刻的法令纹沟壑蜿蜒流下,滴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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