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的湘阴,秋雨绵绵,如泣如诉。
雨点敲打着村口那棵老槐树稀疏的叶子,也敲打在刘松山和柳芸娘的心上。
刘松山一身粗布短打,背负着简陋的行囊,腰间的柴刀换成了铁匠匆忙打就的一柄劣质腰刀,刀身黯淡无光,却沉重得压弯了少年的脊梁。
他面前站着柳芸娘,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纤细单薄,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衣裹在秋日的凉风里,更显出几分伶仃。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粗布小包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松山哥……”芸娘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气,微微发颤,眼眶早已红透,强忍的泪水在长长的睫毛上凝结成珠,终究滚落下来,在脸颊上划出清亮的痕迹,“此去……千万珍重。”
刘松山喉头滚动了一下,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成色黯淡、却打磨得异常光滑的玉镯,那是刘家世代相传给长媳的信物。
他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双手握住那圆润的玉环,在芸娘惊愕的抽泣声中,“啪”地一声脆响,竟生生将玉镯掰成两半。
断裂的茬口锋利如刃,瞬间划破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滴落在泥泞的黄土地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暗红。
“芸娘!”他浑不在意手上的伤,将带着体温和血渍的半边玉镯塞进芸娘冰凉的手心,另一只紧紧攥在自己染血的掌中。
“拿着!这是我刘家祖传的信物!我刘松山今日对着这槐树、对着这天地起誓:待天下太平,烽烟尽散,我必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接你过门!若违此誓,有如此镯!”
他举起自己那半边断镯,目光灼灼如刀锋,映着芸娘泪水涟涟的脸庞,“这半边,便是我的命!人在镯在!”
芸娘望着他掌心刺目的血红和那半截冰冷的断玉,心如刀绞,呜咽着用力点头,将那半边断镯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心口。
老槐树沉默地矗立在凄风苦雨中,繁密的枝叶筛下冰冷的雨线,仿佛也在无声地叹息。
刘松山最后深深地看了芸娘一眼,那一眼像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然后猛地转身,大步冲进漫天雨幕。
湿透的背影在泥泞的村道上迅速变得模糊,最终被灰蒙蒙的雨帘彻底吞没,只留下芸娘孤零零地站在树下。
任凭冷雨浇透全身,手心紧握着那半截断镯,仿佛握着仅存的、微弱的暖意和渺茫的指望。
咸丰三年的秋雨,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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