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雪昭离开后，她第一次在人前提起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轻飘，如在风中飘荡的蛛丝，若隐若现，“今晚是岁除，不知道雪昭过得如何，不知道可有人陪着她，不知道她那里有没有焰火可看？”

廉重夜哪里敢告诉她，顾雪昭就在宫里，今晚的焰火，她自然是看得到的。

他沉默了许久，隐晦地说道：“二姑娘，在过她想过的日子。”

顾雪甄望着远处的黑暗，“也不知她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廉重夜低声道：“她是先生的后人，我想，她想过的日子，应该是和先生当初所想的一样。”

顾雪甄只当他在安慰自己，顺着他说的话道：“是，她是徐学士的后人，即便是偶然走错了路，还是能幡然悔悟，不负徐学士胸怀天下的大义。”

廉重夜拥紧了她，“二姑娘若是知道，你还能如此想她，会觉得安慰的。”

顾雪甄默了默，幽幽叹道：“她到底和我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她是我的妹妹啊。”

廉重夜望着皇宫所在的方向，心下有些不安。

顾雪昭进宫的消息，顾雪甄终有知道的一日。

到那日，他该如何说，顾雪甄才不会怪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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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看守犯人的守卫和衙役在喝酒吃饭。

今晚是岁除，上头给他们加了酒菜，让他们也热闹热闹。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贺云知坐在木板床上，呆滞不动的双眼望着对面的石墙，半日都不曾移动半分。

前面的守卫和衙役猜拳喝酒的声音，不知哪间牢房传来的哭声，他都置若罔闻。

他已不再关心这周遭的一切，下午送来的饭菜，还摆在桌上没有动。

他在等元熙帝审理，他状告江映月案子的结果。

从他递上状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在以卵击石，将会前途尽毁，甚至有可能会死去。

这虽然是八皇子的谋划之一，八皇子也说过会护着他。

但他不知八皇子如今的势力有多大，能不能把手伸到宫里，左右圣上的决断。

他想要打压江侍郎，是因为大周的百姓，也是因为顾雪甄，更是因为他这无望的一生。

死，对于身陷痛苦深渊的人来说，是解脱，是幸事。

若是他能拖着江侍郎一起死去，也算是他做的最后一件有功德之事了。

有人来到他的牢房前，锁门的铁链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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