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道,青州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干裂的黄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道路痕迹。
七旬老农赵老汉蹲在自家田埂边,手指颤抖地捻着一把土。粉末状的黄土从指缝簌簌落下,被热风吹散在干涸的沟渠里。
"三月了......整整三个月没下一场雨......"
他的目光扫过龟裂的田地。本该郁郁葱葱的麦苗,如今枯黄蜷曲地贴在裂缝边缘,像被火烤过的纸灰。
远处几株枯树立在天地间,枝桠扭曲如垂死者的手指。
青州城门,寅时就排起了长队。衣衫褴褛的百姓挎着破篮,眼巴巴望着粥棚。那里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开灶了。
"官爷,求您......"一个妇人抱着啼哭的婴儿跪在差役面前,"孩子三天没吃......"
"滚开!"差役一脚踹开她,"刺史大人有令,今日只赈济有户籍的!"
人群后方突然骚动起来。
几个汉子抬着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正要往乱葬岗去。席子一角滑落,露出皮包骨的小腿......
那是个最多七八岁的孩子。
"老张家的小子......"有人低声道,"昨儿个拿半碗糠换的......"
这话让排队的人群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知道"换"是什么意思。自从上月粮价涨到一斗米两千文,易子而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青州刺史府的后院,粮仓的锁链崭新发亮。库吏提着灯笼照向粮垛,惊起一群肥硕的老鼠。
"大人,这已经是最后一批陈粮了。"库吏擦着汗,"若是再不放粮......"
"放什么放!"刺史王焕一巴掌扇过去,"五姓七家的粮车明日就到,到时候翻十倍价钱卖出去!"
灯笼的光照在账册上,最新一页写着:"贞观元年七月,收灾民卖地契二百七十三张,童男童女身契六十四张......"
——
淄川县,人市比庙会还热闹。
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被草绳拴在木桩上,胸前挂着写了价钱的木牌。
"这个怎么卖?"一个穿着绸衫的商人用脚尖踢了踢最小的女孩。
"老爷明鉴......"女孩的父亲佝偻着腰,"只要两斗米......不,一斗半就......"
旁边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妇人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而买主正用秤钩去勾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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