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抱着那靛蓝色的包裹,佝偻的身影在寒风中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烛残年最后一点摇曳的火苗。他花白的头颅深埋在冰冷的粗布里,压抑的呜咽声闷闷地传出来,像被堵住的泉眼,每一丝声响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那包裹,仿佛是他与秦观山之间无形的、却重逾千斤的桥梁,此刻,这桥轰然断裂,只留下无尽的深渊和冰冷的遗物。
秦志远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额头抵着粗糙的砖面,泪水混合着之前磕破眉骨渗出的血污,在脸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他双肩剧烈地耸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悲鸣。父亲的离去,如同抽走了他赖以站立的大地,而此刻赵师傅这无声的、却震耳欲聋的悲痛,更是在他坍塌的世界里投下了一块巨大的陨石,将他彻底砸入无边的黑暗与自责之中。他递出的,何止是一个包裹?那是父亲未尽的遗愿,是跨越生死的托付,是他迟来的、沉重的、却永远无法弥补的孺慕之情!
晓晓站在堂屋门口,双手紧紧捂着嘴,泪水无声地奔流。眼前这一幕——两个男人,一个苍老佝偻,抱物悲泣;一个壮年跪地,失声痛哭——在冬日惨淡的晨光下,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碎欲绝的图景。寒风卷过小院,吹动赵师傅稀疏的白发,吹动秦志远凌乱的衣襟,也吹动了堂屋里覆盖着白布的轮廓。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猛烈摇曳,光影在冰冷的墙壁上投下跳跃不安的阴影。
陈姐最先从这巨大的悲恸氛围中挣脱出来。她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的、近乎麻木的坚韧,快步走到院门口。她没有去扶赵师傅,也没有拉秦志远,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刺骨的寒风,像一堵沉默而温厚的墙。
“老赵……”陈姐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先进屋吧……外面冷,秦老……也看着呢。”她的话语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赵师傅紧绷的心弦上。
赵师傅抱着包裹的身体猛地一震,呜咽声戛然而止。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掏走了灵魂。他茫然地看了看陈姐,又缓缓地、近乎呆滞地将目光投向堂屋内那覆盖着白布的门板。那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哀伤和一种近乎凝固的告别。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应承,又像是无意识的呻吟。他抱着包裹的手紧了紧,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那粗糙布。
堂屋里,秦志远那绝望的哭嚎如同受伤野兽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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