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这位是新上任的邓州知州苏大人,特意来乡间查看情况,您快去请村长过来,有要事相商!”苏晋的随从快步上前,声音放得温和——他怕老者受惊,也怕耽误了耕种的紧要事。
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又带着几分警惕——战乱过后,“官”这个字在百姓心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敬畏,只剩说不清的复杂。可他也不敢得罪,毕竟眼前人身着长衫、随从环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颤巍巍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往村里走,却被苏晋叫住:“老人家,不必急着跑一趟,我跟你一起去,也看看村子里的光景。”
村子不大,四五十户人家沿着土路错落分布,土墙草顶的房屋大多塌了半边,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一路走过去,只有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孩童蹲在路边,手里攥着半块树皮啃着,见了苏晋一行人,也只是怯生生地往后缩,没一个敢说话的——整个村子里,竟看不到一个青壮年的身影。
苏晋看着老者佝偻的背影,后背的补丁摞着补丁,脚下的草鞋快磨穿了底,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原本想问“青壮都去哪了”“地里怎么不耕种”,可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问题竟有些问不出口——答案早已写在断壁、树皮和孩童们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
村长家是村子里唯一的三进院子,却也破败得厉害:朱漆大门裂了道大缝,门板上还留着刀砍的痕迹,显然是乱军过境时留下的。苏晋刚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院子里的空地上,铺着大片晒干的树皮和野菜,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妇人正蹲在地上分拣,见了外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低下头继续忙活,眼神里满是麻木。
“小的甘申,见过苏大人!”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从屋里迎出来,他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皱纹,右手抱在胸前躬身行礼,左臂的袖子却空荡荡的,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显然是战乱中失了臂。
“甘村长免礼。”苏晋扶了他一把,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树皮野菜,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刚进村时,见外面的田地都荒着,如今正是播种秋粮的时节,再不耕种,今年冬天可怎么过?”他来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邓州的贫瘠,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甘申苦着脸,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大人,不是我们不种,是实在种不了啊!兴化军过来时,把村里的口粮、种子搜得一干二净,连埋在地窖里的红薯都没放过。如今我们只能靠挖树皮、采野菜苟活,哪来的种子种地?就算有种子,也没力气啊——青壮要么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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